李朝阳喝酒不太上脸,每次喝了酒晕头转向时也只是脸色微红,看他这状态应该还算清醒。
“李总,”段承把那碗醒酒汤推到他面前,“这是醒酒的,你喝点吧。”
李朝阳懵懵的,他看了又看那碗汤摆了摆手,“不了。”
“喝了会缓解宿醉的情况。”段承解释道:“这样不容易胃疼。”
李朝阳晕晕地笑了笑,“说了这么多……不想看我难受?”
段承噎了一下,只有和李朝阳有血海深仇的才会想他难受吧,但出于李朝阳刨根问底的性子,段承还是僵硬地点了点头。
只听见李朝阳断断续续地开口,握着勺子的手在那碗醒酒汤里搅动着,“反正也会吐出来,对我来说没什么两样。”
李朝阳又木木地开口:“好像全天下的生意不喝得昏天黑地就谈不了一样。”
那人嘀嘀咕咕说了不少话,段承一个字也没听清,但最后一句他听得尤为清楚,复杂的情绪让段承拆解不出来。
他说,“只是我改变不了。”
段承打开车门,后座的人正歪歪扭扭地躺着。他个子高大,一双长腿往哪儿搁都不合适,只能蜷在座椅上,半个身子甚至处于凌空的状态。
“李总,到了。”段承站在门口,他的声音不算小,但倒在座椅的人置若寡闻。
李朝阳哼唧了一声,眼皮颤动两下,依旧紧闭着。
“李总,我扶您下来了。”段承犹豫地伸出手,压制住把这人拽下来的冲动,想了个较为舒服的姿势,但还没碰到他就被一巴掌拍开。
“我要睡觉,别动我。”李朝阳嘟囔着说:“好挤……”
能不挤吗?段承垂下眼眸,看着面前的人,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探进身子,试图捞着他的胳膊将这人带下来。
“我们去房间睡,这儿太小了。”段承轻声道:“李总,醒醒。”
要真把李朝阳一个人扔在车上,这人指不定又要气成什么样子,况且自己也答应了赵明,会照顾李朝阳。
车门大开着,冷风呜呜的刮进来,风声像数颗利石刮蹭玻璃,尖锐刺耳,撞击着段承的耳膜,光是听着就让人心里一阵恐慌。
李朝阳不知道又嘟囔了一声什么,声音消散在这狂风中,不得已他只能凑过去听,手臂撑在一旁人的腰侧,微微俯身。
他逐渐逼近时,隐隐觉得心跳得快了几拍,若有若无的气息拂过他的脸颊。段承分不清那是风吹来的还是身下人的呼吸。
“你说什么?”段承问。
霎时,快到段承还没反应过来,一双手臂忽地揽住他的脖子,硬是把他摁在身上,两人重重相碰在一起,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段承砸得一懵,费劲地抬头却只能看到他的下巴,脸颊抵在李朝阳的肩头,撑着胳膊想要起身又被摁了回去。
“冷,好重。”李朝阳迷迷糊糊的,说得前不搭后语。
“你松开我……”段承开口:“我压着你,你才觉得重。”
这人说着好重,但双臂反而越收越紧,紧得段承喘不上来气,身子被他牢牢地禁锢着,车内空间有小,他动弹不得。
模糊中,段承突然想起那个夜晚。李朝阳也是这样,将他禁锢在身前,他也像现在这般动弹不得,像这般被人牵着鼻子走,呼吸间满是他身上的酒味。
他的思绪越来越乱,仿佛密密麻麻的丝线缠绕纠葛,怎么解也解不开。
“李朝阳,松开我。”段承皱着眉,声音冰冷。
话落他不顾紧抱着他的手,也不顾会不会弄疼他,用力攥着李朝阳的手腕,猛地向后撤了撤,直到头磕到车顶,段承才稍稍清醒。
明明喝得烂醉的是他,怎么滴酒未沾的自己也这么的不清醒?
一想起这人的所作所为,段承真想就这么把他丢下。他看了李朝阳许久,盯着他拧作一团的眉,紧抿的唇,最终还是妥协了。
他背过身,半蹲着,一只手反握那人的手臂,用力一扯将他扯到自己背上,毫不费劲地背起来。
总是背重物的段承,背一个人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只不过重物不会折腾,这人往自己身上一趴,左摇右晃的,一点也不安分。段承不指望他安分,只祈求他能不摔下来就行。
他摸索着李朝阳的手,触碰到的时候才觉有那么得凉,凉到冰手的地步。
“搂着我。”段承将那只手放在自己脖颈,“摔下去了我不管,也别骂我。”
喝醉了的李朝阳比平时要能听得进去话,让他搂着,他还真乖乖搂着。
“要带我、去哪儿。”李朝阳的声音含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