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就行,段承默默地想,被刮得头晕脑胀,他摸索着想抽根烟,烟嘴已经叼上了又突然想到李朝阳不喜欢闻烟味,尤其是在车上。
他把那根有些皱巴巴的烟放了回去,最后开车回了李朝阳的家,他想或许李朝阳总会回家,既然找不到他那就在家门口等他。
殊不知,意料之外的事生了。
李朝阳就那么大大咧咧地躺在门口的石英地板上,醉得晕了过去,他应该没有晕很久,不然就被保卫科现,然后像个博物馆陈列物一样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于凝天也醉得找不着家了,是凭借最后的意志力打了辆出租车把李朝阳送回去的,因为他才背不下来段承的手机号码,甚至连李朝阳的密码也记不住。
原本想人脸识别打开,但这人醉得睁不开眼。
“李总…李总。”段承走上前摇了摇那人的胳膊。
李朝阳也不吭声,只是睫毛轻轻颤了颤,段承叹了口气,他将李朝阳从地上拉起来,架着这人把门打开。
他又喝得烂醉,呼吸之间都是酒味儿。段承扶着他走,李朝阳的脸近在咫尺,丝微微扫过段承的耳朵,他侧侧头对上的就是那人闭上的眼睛、高挺优越的鼻梁,那双薄唇轻轻开合像是在说什么。
段承听不太清,他架着李朝阳回了房间,刚把那人放在床上,却突然被面前的人扯住领带,扯得段承一踉跄,险些摔在李朝阳身上。
“李总……”段承维持着这个姿势不敢动,双臂撑在那人的耳边,此刻只要松一下胳膊,就能压在他身上。
只见李朝阳哼了两声,眯起眼睛看着他,那双眼睛在他的脸上游走,看了很久。
这个姿势有些别扭,段承弯腰俯身时间长了只想赶紧直起身子,但刚刚动了动,面前的人忽地抬起手臂勾上了他的脖子。
“你还要躲?”李朝阳的话带着酒意、醉醺醺的,但说得干脆利落。
“李总、”段承一惊,身子也绷紧了。
李朝阳的眼睛依旧盯着他,目光又移到了他的嘴唇,段承听见面前的人笑了一声,说出的话让他愣在原地,好似跌入冰窟,顿觉手脚冰凉、就连浑身的血液也凝固了。
“李总?你好久没这么叫我了。”
李朝阳突然扬起下巴吻了吻段承的嘴角,那根本不像吻反而更像啃咬,“我喜欢你喊我……朝阳。”
段承睁大眼睛,心蹦得快要冲破胸膛,耳膜轰鸣。
胃里一阵翻涌,活像无数白蚁啃食朽木,嘎吱嘎吱的声响让人顿感慌乱。
李朝阳的拇指还抵在他的下巴,段承满脸震惊,惶恐地看着李朝阳的手,那枚男士钻戒早已消失不见。
戒指的尺寸并不合适,可能是合适的,但随着时间流逝,渐渐的也不合适了。
无名指底部的关节留下一圈细小的红色压痕,乍一看像是一块被烫伤的疤,经年累月依旧存在。
“最近总是做梦。”李朝阳凑近他,那双薄薄的、冰冷的嘴唇轻轻扫过他的脖颈,带来异样的触感,但远远没有他说出口的话更让人浑身冷。
“可能是有人太像你…”
等等、段承呆滞一瞬。混沌不堪的大脑短暂恢复清明,这句话铺天盖地的浮现在脑海中,震得他转不过来弯、只能不停地重复、辗转。
他头皮麻,胃里涌上一股苦水,就像是一把坚韧的匕直直地插进段承的心里,他先是意识到一个同性恋吻了他、紧接着是认错了他。
“呃……”段承突然弯下腰干呕起来,咳得面色通红,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恶心很快爬满全身。
他猛地掰开脖颈的那只手,力气大得像是要把那只手骨捏碎。段承眼眶红,胸腔满是愤怒,声音直冲天灵盖,“你他妈看清我是谁!”
面前的人眼神恍惚了一下,从失焦到聚焦,但依旧一脸茫然。段承的左腿隐隐作痛,在外面站了几个小时、吹了几个小时的冷风,此刻那条腿疼得站不稳。
脑子里滴答作响的声音,让他想起混凝土搅拌机的轰鸣,此刻的自己极像里面夹杂着水泥的混凝土,被搅得面目全非、无法思考。
“你醉了。”段承麻木地起身,他擦了擦嘴角被咬破的血迹,尝到了一股铁锈味。
“别走!”李朝阳急切地喊,他这一声喊得段承呼吸不上来,又和他之前在工地上被灰尘、沙子扑得睁不开眼、呼吸道里满是那种东西,怎么也喘不过气的感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