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李朝阳扶进一楼临近门口的房间又扶着他到床上,很显然这不是李朝阳经常住的屋子,看里面的摆放更像是客房或者衣物间。
“唔……”一阵又一阵细微的低喘声传来,段承看向那人,只见他侧身蜷缩在一起,全然不顾身上穿的是一件高定西装。
那人的脸上是一副痛苦的表情,嘴角被咬得破皮出血,但却依旧紧咬着不放。
李朝阳有些喘不过气,他摸索着摸向自己的领带,想把这玩意儿松一松。但手指不听使唤,无论怎么调整,它依旧像条锁链一样禁锢着他的脖子。
看着他的动作,段承犹豫着伸出手替李朝阳松开,无意间触碰了他的手,就好像碰到一块烙铁猛地收了回来。
想起于凝天说得那番话,段承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胃药,李朝阳应该是喝了不少酒,刚刚背他的时候就闻到他身上并不好闻的酒味。
又是喝酒又是吃止疼药的,他能不难受就怪了。
段承一手拿着胃药一手拿着矿泉水,单膝跪在了李朝阳的床前,他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轻轻地将那人扶起来。
“李总,这是胃药。”段承开口,他拿起一颗抵在李朝阳的嘴边,那人嘴角的血迹早已凝固成了血痂。
李朝阳费劲地睁开一只眼睛,用余光瞥了眼把药放在自己嘴前的段承,“滚。”
“你吃完我会滚的。”段承说着又将那颗药往李朝阳嘴里送,药片自身的苦涩感从舌尖传来,李朝阳摇了摇头,“拿我常吃的那个来。”
“那种没了。”段承撒谎了,但他也知道李朝阳已经对那种强效止疼药上了瘾,即便于凝天不嘱咐他,段承也不会让李朝阳吃那种。
“你比我想的有种。”李朝阳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解释解释为什么有女人的衣服在我的车上?”
段承低下头,那颗药片还停留在李朝阳的嘴边,“你先把这个吃了。”
李朝阳眉头皱得更紧,他冷哼一声,“命令我的,你是第一个。”
他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就着段承的手把那颗药吃了。
段承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故意的,他的舌尖似乎舔了舔自己的手指,他喉咙一紧急忙抽回手,匆匆把那瓶矿泉水塞到李朝阳的手里。
“我姐姐的女儿突然了高烧,天晚了不好打车,我就开了您的那辆车去医院,衣服是她落下的。”段承陈述道,他不再去看李朝阳什么表情,反正他生气也有道理。
李朝阳就是这样,火来得也快去得也快,听段承这么一解释,他这股气便被抛到脑后了,他也不是那种为难人的性子。
况且看着段承这幅样子,他单膝跪在自己的床边,脸上有些许落寞,就是不知道他这股情绪有没有是因自己而起的,哪怕只是一点点,李朝阳也想知道。
他开口,声音有些嘶哑:“迟到也是因为这个?”
段承愣了一下点点头。
李朝阳叹了口气,他往后一仰看着天花板的水晶吊灯,声音低下去,“当时怎么不跟我解释?”
“没必要解释。”段承低声道:“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我的确是迟到了。”
他的话传进李朝阳的耳朵里,李朝阳微微愣神,不禁回想起来之前他的司机,那些人嘴上毕恭毕敬其实心里个个都有芥蒂。
即便李朝阳身份地位摆在那儿,但因为他是个同性恋的缘故,他能感觉到打量、轻蔑、看不起,既不把他的话放在眼里,出了问题也只会一门心思的尽快摆脱。
但段承这个人,不一样。
“呵。”李朝阳闭上眼睛,“知道就行。”
段承守着他到后半夜,原本以为这人这么长时间了,疼痛感或许已经消失,谁知道似乎更严重了。
他吐了好几次不说,满头的冷汗浸出,像一只煮熟的虾一样蜷缩在床上,明明看起来那么高大挺拔的人此刻也被疼痛折服了。
李朝阳鼻尖渗出细密的汗液,他闭紧眼睛连呼吸也放缓了,再疼的情况他也不是没受过,但毕竟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能有多强的耐受力?
握成拳的手越攥越紧,指甲深深地抠进掌心,些许血痕停留在手心。
段承看着这一幕百感交集,即便这人嘴里说不出好听话,甚至行为也时常无理取闹。
他像一个悄无声息的炮竹,不知道何时就会在手里炸开,可看着李朝阳难受的模样,段承心里也涌上一股苦涩。
他轻轻碰了碰李朝阳的手,见他没有多大反应又将他紧抠掌心的手指掰开,目睹那道道刺目的红,段承愣住了。
他下意识将手背放在那人的手中,任由他转移疼痛般的用指尖抠破自己的皮肤。
“段承……”李朝阳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只觉得嗓子像堵了一口血,“把药拿过来、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