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的状况……”医生摇了摇头,“你才刚醒,身体还没恢复,外面雨还在下,说什么也不行。”
段承沉默了,他眼角泛红,眉头也皱起来,“不行也得行,我沿着边找总能找到的,我等不起!”
“你!”医生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你知道昨天他是什么模样吗?你知道你接受治疗的时候,他、如果你再出问题,情况只会比现在更糟!”
“我知道,”段承注视着那处紧闭的帘子,喉结滚动,“我清楚,可那是李朝阳。”
“我没办法无动于衷,熟视无睹、我做不到!”段承喊出来,只是喊得那么竭力,抵达面前人的耳中,也如此轻微。
“……救援队那里有脱下来的防护服,路上注意安全。”医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走的时候,我会看好他。”
“谢谢、谢谢你医生。”段承点点头,转身走了。
刚穿好防护服,段承听见一声急促的呼喊。
“承哥、承哥,你去哪儿?”许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还要出去吗?太危险了,你才刚回来。”
段承强撑着挤出一个笑:“小媛,如果他醒了,麻烦你帮我照看他。他生气的话,记得劝劝他,他要来找我,一定拦住他。”
“告诉他,”段承噤声片刻又开口:“我只是做了和他一样的事儿。”
做出他们的本能行为。他的大脑来不及反应,身子已经做出了动作。
段承冲进雨中时,身着那沉甸甸的防护服时,雨水淋在脸上,脚踩泥泞,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想走一走李朝阳走过的路,他经历的苦、他遭受的磨难,段承也想感同身受。
李朝阳费劲地睁开一只眼,嗓子干涩像是被火烧了。他摸索着想喝点水,手刚抬了一半,手里便被人塞了一杯水。
“段承,段承。”李朝阳呢喃几声,匆匆咽下水后,似乎是想看清眼前的人,但只瞥到一处衣角,模糊中有谁回应了他。
他再次昏睡了过去。
李朝阳头晕脑胀,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做梦,一到下雨天他总是会做一些勾起人痛苦回忆的梦。
这次也不例外,他梦到一处很长的走廊,长到怎么望也望不到头。走廊很窄,越走越窄,到最后堪堪只能通过他一个人。
墙壁是铁做的,还挂着水珠,紧贴着他的身子,到最后他只能侧着走,脸颊挨着冰凉潮湿的铁皮墙,让人难以呼吸。
他走投无路,无路可走。
李朝阳把所有希望寄托在这处无尽的走廊,希望走廊尽头就是出口。
他的手指摸索着墙壁,靠前的那只手臂尽可能伸直,小心翼翼地探着前路,直到摸到什么突然缩了回来。
李朝阳自以为是出口的路,通往的是同样一堵墙。
“……”他猛地直起身子,撑着担架床坐了起来,视线从模糊到聚焦用了很久,看清眼前的场景时,他律动得不正常的心跳终于恢复。
他喘着气,压迫感仿佛还缠绕着,李朝阳攥紧手,许久才松开。
“李总!”医生被他这动静吓了一跳,脱口而出。
李朝阳猛抬眼看他,目光扫过医生的脸又看向一旁一脸担忧的许媛,来来回回地扫视一遍后突然从床上下来。
“人呢。”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两人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许媛想起段承的嘱托,犹豫再三打算开口,却被这人一句话堵了回去。
“他是打算逼死我吗?!”李朝阳吼出声:“你们他妈的是要合起伙来逼死我吗!”
他用力地抹了把脸试图保持清醒,可滴答作响的大脑以及龙卷风般的怒意冲昏了李朝阳的头。
他无法冷静,也冷静不下来。
李朝阳沉默片刻,忽然转过身迈开步子,只是还没开始走便被人拉住胳膊。
许媛的声音有些颤抖:“承哥、承哥他说,他只是做了和你一样的事儿。”
话落,原本气势汹汹的人身子僵住了,他开始思索这句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