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来见我了吗?是要给我说什么吗?我都会听的,我求你出来、我能解释!你要问什么,什么我都会说的!”
他喊得耳膜颤动,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又缥缈,他声嘶力竭过后换来的是一片寂静,以及零星几个过路人狐疑的目光。
段承跌跌撞撞地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喊,“李哥……我真的很想你,如果你来了,出来见见我行吗?”
他走了很远的路终于止住了脚步,段承抬眸看着面前的墙,意识到自己走错了地方,一路寻来找到的是一个死胡同。
他扶着墙壁缓缓蹲下身,脊背靠着墙,曲膝坐在地上,掩面而泣,声音很轻,直到嗓子干涩,不出一丝声音。
段承盯着地面出神,片刻后撑着地站起来,身子晃了晃,他抬手抹了把脸,蹭上了一点灰尘。
也许,李朝阳没来。也许,橙橙看错了人。
段承从巷子出来,好似什么也没生,他继续隔一阵子回去一趟,将所有事情反复打点,甚至找了自己不愿再相见的俞瑞。
他从那人嘴里得知,李朝阳离开了这个地方,在与齐文珠离婚的第二天。
业界的确传出了些有关二人离婚的猜忌,铺天盖地,悄无声息,谁也没有预料到。
俞瑞想尽了能想到的办法,将谣言变得模棱两可,但无论是对那人的形象还是公司效益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尤其是李朝阳选择从公司离开,让李凌兰接手一切的行径,几乎是坐实了他的传闻。
在俞瑞焦头烂额之际,遇到了段承,这个在他眼里始终充当着不之客的人,将一沓审批书放到了他的面前。
“你、什么意思?”俞瑞不解,余光扫过那沓文件,却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段承语气坚定,近乎不假思索道:“全市这么多家福利院,都接受他的捐赠。你觉得外界会更看重这些,还是某些突然冒出来的谣言?”
“人都只相信亲眼看见的东西。”
俞瑞僵住了身子,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眼神里闪过震惊,一把抓着那沓文件反复地看。
“我需要你的传播力,让人们遗忘那些本就和他毫无关系的东西。”段承落下一句话,他目光黯淡,思绪也跟着飘远。
日子一天天过去,段承曾在李肃手里买下的那几处废弃的疗养院,经过再建休整,成了真正的疗养院。
他偶尔会再走一走疗养院门口的路,从一个季节走到另一个季节,院门前的树叶黄了又绿,最后掉得光秃秃。
段承除了待在这儿,有时也会向众人打听李朝阳的去向。
只是,谁也不知道。
他住在曾经的家里,那栋上了年头的居民楼,有时候也会去城郊的那栋房子,这两个地方装载了段承不愿褪色的记忆。
李朝阳从那座沿海城市离开,去呼和浩特看了大草原,在那里意外碰见了旧相识,他其实早已忘记了那人的名字。
只是看着那张和记忆中略有相似的脸,模糊地回忆起两人的经历。
陆骁还是那么自来熟,见到李朝阳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非要拉着他叙旧。
李朝阳纳闷,两人相识还是于权牵桥搭线,更别提他一个劲儿灌自己酒,算不上什么好交情,哪有什么旧可叙?
可他还是同意了,和陆骁喝了个昏天黑地,迷迷糊糊把一些从未吐露的话一股脑地倒出,李朝阳没有想过让这人给自己一点儿建议。
他只是不想再憋在心里,他想像泼出去的水那样,蒸、升腾,再也不占据一块儿天地。
“我们三四年没见了吧,其实没几年,但我、好像把半辈子都过完了一样。”李朝阳闷下一杯酒,明明胃里像刀割火燎,脑子也晕晕乎乎,脸色依旧苍白。
“我结婚了、又离了,兜兜转转…好像什么也没能改变。”他突然扬起手,看着无名指上的空缺,眉头一皱,“我一直在想,如果当时我没有丢了那枚戒指,是不是现在就会稳稳地戴在我的手上?”
“我想把一切都牢牢地抓在手里,可抓得越紧,丢得好像越快。”
陆骁听着也晕头转向,他喝醉了,倒酒的手不停抖动。
“我以为再给我点时间,一切都会明了,可时间不等人,我留在原地,总有人要走。”李朝阳声音越来越轻。
陆骁看着他,那人又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话,但他还是思索着这句话,沉默了许久突然开口,“你怎么知道那个人会走?”
李朝阳一愣,喝了酒的大脑转得很慢,缓慢接收这句话,又缓慢思考,“难不成他也会留在原地等我吗?”
“说不准,也许一直在呢。”陆骁嘿嘿一笑,抬手和他碰了碰杯,“你知道我对你第一印象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