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阑夜总能察觉到她的目光,擡头时会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尽管那笑容里满是倦意,“银狼一定能撑过去。”
尤冰点头,没说话,动用神念一遍遍扫过王都,确保阑夜是安全的。
纵使她毁天灭地的力量,也只能看着阑夜独自扛着,看着他的子民在病痛里挣扎。
王都的天连日阴沉沉的,寒风卷着雪沫,像给即将到来的悲剧撒纸钱。
就在这焦头烂额之际,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消息传来——莱特正在王宫外请求觐见。
直觉告诉他,莱特选这个时候回来,没安好心。“让他进来,”阑夜沉声道,“我倒要看看他玩什麽花样。”
莱特身着简单的旅行者装束,风尘仆仆的,脸上没了之前的阴鸷,却挂着一副忧国忧民的沉痛。
“陛下,王後,”他躬身行礼,语气凝重,“我知不该来,但听闻银狼有难,实在放心不下,我愿将功补过,把烈阳帝国和瘟疫的情报告诉你们。”
阑夜和尤冰相视一眼,没当场戳破他的演戏。
只见他掏出一枚封印严密的记忆水晶放在桌上,又补充:“只求王後看在往日情分,让暗影教廷在边境开个联络点,方便日後互通消息。”
他提出的条件,听起来甚至有些卑微。
阑夜面无表情,未置可否。
尤冰用神念扫过水晶,没发现陷阱,冷冷道:“情报我们会核实,联络点绝无可能。”
莱特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很快又释然了,从怀里摸出个玉罐:“这是教廷的清源安神茶,能解疲劳,稳固心神,陛下和王後连日辛劳,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他把玉罐放在桌角,没多纠缠,“情报送到了,我告辞。”
他走得干脆,反倒让尤冰更疑了。
她反复检查那罐茶叶,用神力解析成分,确实是些宁神的珍稀草药,没毒,也没异常。
“黄鼠狼给鸡拜年。”阑夜冷哼一声,显然不信莱特会如此好心,“这东西,扔了便是。”
尤冰却沉吟片刻,玉罐收了起来:“或许能从这里找到线索,先留着。”
接下来的几日如常,好消息疫情暂时控制住了,而那罐茶叶被她随手放在了偏殿的书架上,几乎遗忘。
直到某个深夜,尤冰结束了对边境防御阵法的推演,感到一阵心神耗损後的疲惫。
她回到偏殿,想寻些能宁神的东西。
目光扫过书架,落在了那罐清源安神茶上。
犹豫只是一瞬。
她对自己的神力有绝对自信,这茶叶经过她反复检查,绝无问题。
她取了些许茶叶,放入白玉杯中,注入热水。
清雅的香气再次弥漫开来,带着令人放松的暖意。
她端着茶杯,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思索着当前的困局。
茶杯送至唇边,温热的茶汤滑入喉间。
味道甘醇,气息宁和,确实让她紧绷的神经舒缓了些许。
可就在她喝第二口时,茶汤里的自然能量忽然动了,像被触发的引信,和她神力里隐藏的暗影气息纠缠在一起。
那是当年她救莱特时,不小心沾到的,早被她的神力同化,连她自己都快忘了。
嗡的一声,她的神力内循环突然乱了。
无数暗影枷锁,瞬间禁锢她核心神力。
“噗——”尤冰猛地喷出血来,白玉杯摔在地上,碎成了片。
周身力量被抽空,虚弱与禁锢感将她淹没,她软倒在地,眼前发黑。
她终于知道了,莱特的杀招不是茶叶,是当年前埋下的那丝暗影气息,茶叶只是唤醒它的引信。
就在她意识模糊时,偏殿的门被推开。
莱特站在门口,脸上没了白天的诚恳只剩病态的狂喜。
他一步步走近,蹲在她面前,手指勾起她的发丝,温柔道:
“你看,姐姐,我们之间,早已密不可分。”
“你终究还是逃不掉的。”
*
意识在虚弱和禁锢中沉沉浮浮,当尤冰再次恢复清醒时,发现自己已不在熟悉的银狼王宫偏殿。
周身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她被困在一个完全由暗影之力构筑的结界囚笼之中。
这结界不仅隔绝了内外,更像附骨之疽般啃噬着被封印的神力,让她连擡起一根手指都觉得无比苦难。
“呵。”
一声轻笑从外传来,尤冰咬牙偏头,透过波动的暗影壁障,正见莱特站在巨大的战略沙盘前。
他手划过标注着烈阳大军的红色旗帜,“银狼东线防线,今夜务必撕开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