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就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啊,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前途一片黑暗,看不见任何出头之日。杏娘那一个月过地生不如死,精神加□□的双重打击,累成狗还成天吃不饱,农忙结束人瘦了一大截。
有这样的婆婆还不如没有,没有婆婆帮忙就没任何指望,凡事亲力亲为都不会过成如此这般惨状,有苦都不知道找谁说。说了人还觉得你矫情、娇气,别人能吃,你为什么不能吃——就是还没累着,多饿饿就好了。
简直他娘的放屁,杏娘心里骂娘,她就算是饿成人干,饿死了,她也吃不下这样的饭菜。
至那以后,每次快到农忙了,杏娘就开始准备各类菜肴。大热天能久放的无非是些腌菜、油炸菜和酱菜,就算是没有肉,她也能吃地津津有味,至少不用饿死。
辣椒还不到红的时候,杏娘决定先从炸兰花豆开始。正好云娘家孩子多大人少,农忙时更是烧壶水的功夫都没有,两个约了一起剪蚕豆。
年后收的蚕豆晒得枯瘪干脆,加水泡一个晚上,隔天对着一头剪开一道口子即可。
大小均匀,颗粒饱满膨胀的蚕豆一剪就破开,几乎不费什么力。干瘦泡不开的豆子就有点费事,有些咬牙使劲也能剪开,有些两头都硬得跟榔头似得,气力使大了还容易划伤手。
剪豆子这事不累,就是烦人,总共半桶豆子,剪了半天低头一看——好家伙,还剩半桶。
人就有点崩溃,感觉没个头啊,还越剪越多了。
两个人搭伙干活就不一样了,说东家道西家,说话又不累,手上也没闲着,不知不觉就把活儿干完了。一天是非说下来,浑身舒畅,越说越开心,甚者觉得还没说几句呢,豆子怎就没了?
所以一般干这种活杏娘都要找个伴,往常是跟英娘一起,今天她要回娘家。
她娘请人捎口信说兰花豆炸好了,要她过去拿,杏娘就找上了云娘——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离了张屠户,还能吃带毛的猪不成。
云娘家的院子收拾的干净整齐,挨着走道的两边种了一溜美人蕉。粗大挺拔的叶子簇拥着柔嫩艳丽的花朵,给小院添了一抹生机勃勃的顽强色彩。
何石是个比丛孝还做事细致的人,丛孝干完手头的活,也会跟寻常男人一样像散掉了骨头,懒懒散散地喝酒、吹牛、扎堆,就当修养一阵身子骨。
何石不然,他就算做完了田里的活,回家也是敲敲打打,这里挖几锹土,那里平几下坑,就没个闲的时候。他家院子边上的排水沟都一尘不染——何石空闲时捡了石头一一垒平整。
他这般的汉子,男人提起来也得竖大拇指,不服不行,这真是个能吃苦的。
第43章
“杏娘,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下,不知是否可行。”云娘深思片刻,还是决定开口,能不能成总要问一声,不问永远不行。
杏娘咧嘴一笑,自我夸赞:“嗨!我这个人嫂子还不了解,说话心直口快,其实心地不坏。嫂子有什么事尽管直说,但凡我能帮上忙,定不会推脱。”
云娘被她逗笑,也没了顾虑:“我家的情形你也知道,女孩子们渐渐长大,开始讲究爱干净,之前家里过得紧巴巴人也不凑手,能有口水喝就不错了,没得挑。现如今孩子们能帮上忙,过得也宽松了些,她们就嫌弃河里的水腌臜,想要用井水。打一口井可不便宜,我就想着能不能去你家打水……”
杏娘家的井还是当初丛孝建房的时候一起请人打的,花了十来两银子。修整得干净、利索,井台上压了一块大而簿的石板,防止孩童掉下去。
农家人随水而居,河里的水流淌不绝,家常日用中女人们喜欢用活水。
从吃的——洗菜、煮饭、喝水,到用的——洗床单、被套、衣服、洗澡,生活中用水的方方面面都离不开河水。
杏娘却不爱用河水,除了清洗衣裳去河边,一般都是用自家的井水。习惯了用河水的妇人总说河里的水是流动的,脏东西都流走了,干净着呢,而且用河水煮饭有甜味,比井水好吃多了。
在杏娘看来,哪有什么甜味,屎臭味还差不多。沿河的人家,谁家臭烘烘的东西不是在河里洗的——夜壶、尿布、粪桶等,更有甚者家里养的鸡鸭猪死了也往河里掀。
活水是流动的,自家的脏东西往河里倒了会流到下游,问题是此处的河水也有上游啊,人家照样把脏东西在河里洗了流到此处。
反正杏娘一想起就膈应,她是从来不吃河水的,她娘家也不吃。
“我还当是什么事呢。”杏娘满不在乎,随口答应下来。
“嫂子要用水了,随时过去打水就是,我在家的话没得说,就算我不在家,那也不存在任何问题。我家婆婆是什么样的人,嫂子还不清楚,说句难听话,那比抱窝的母鸡还念家,我家就没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