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临的努力成效不大,见红袖不愿拉近关系,也没再强求,改去讲自己近一年的事,专挑轻松的讲,上官阙不时补充两句。误打误撞,两个女孩对韩临的事都很关注,也对他说一半瞒一半的习惯了熟于心,便你一言我一语地去交流,来补充完整这些年来生在韩临身上的事。
不久,大外甥兴奋地跑进来厅内要他们出来。出门一看,原来是几个小孩滚了一大一小两个雪球,想堆雪人,可力气不够,雪人脑袋搬不上去,便想找人帮忙。
这好办,韩临招呼傅池,一起将雪球垒起,放任孩子们打扮雪人。
出来吸了点新鲜的凉气也舒服,韩临待在檐下没回去,孩子们都对院落不熟,找不齐雪人的帽子和嘴手,唐青青来央求上官阙。
屋内两个姑娘相继揭底,韩临不敢细听,便去瞧小孩们的游戏。
灯下雪屑飞扬,此刻一堆小孩绕着上官阙站,围观他拿薄木片细细刮匀雪人粗糙的表面,目不转睛地瞧他弯腰捡来帽子和其他饰品,细致地妆点雪人。
事成之后,庭院里的雪人圆头圆肚,笑容可鞠,小孩子们都不敢用手去碰,绕着看了好几圈,七嘴八舌惊说好漂亮。
上官阙站远了去端详,笑说一个显得孤零零的,小孩子们问我们再滚一个你还会帮我们修吗?见上官阙点头,他们齐刷刷跑去滚雪球。
上了台阶,拂去身上的细雪,上官阙问韩临冷不冷,要不要进屋。
韩临盯着庭院中熟悉的雪人,近些日子,第一次主动和上官阙说话:“之前的雪人也是你堆的?”
上官阙答:“都是。”
韩临的视线从雪人转向上官阙:“都是?”
上官阙睫毛上还沾着雪花,点头:“姑苏拙政园中的那一对也是。”
韩临吸了口冷冽的雪气:“之前你怎么不说。”
上官阙道:“你没有问过我。”
其实细想之下,拙政园那夜上官阙出过门,临溪屋外出现雪人那日,上官阙忽然烧得那么厉害,显然是受了寒。
韩临为自己的大意拧眉:“我以为你不爱堆雪人。”
“的确没有兴趣。”上官阙说:“只是有了好事,太高兴,借冰雪静心。”
他的那些好事,对韩临来说,不是被骗,就是被逼就范,本该生气。可余光扫见雪人,和记忆中的那些一样,圆墩墩的,笑逐颜开的,想到雪中走来走去茫然消磨热血的人,摇头笑了一下。
注意着身旁人的神色,上官阙自袖底去牵住韩临。
那手指比当年天牢的镣铐还要森寒,韩临下意识抽手,却被捉得很牢。
“我为你找回妹妹,处理白家的争端,养你抱回来的女孩,主持你养女的婚事。眼下除夕守岁,大家聚在金陵,你的妹妹和养女在屋内聊你的事,你的两个外甥和你养女的女儿玩雪,你的女婿在院里照看。”
满院的人声笑语里,上官阙的声音缓缓说:“这里都是你的亲眷。我全家的人都遇害去世了。”
“韩临,我只剩你一个了。”上官阙淡声反问:“我想要你活得久一些,难道是罪无可赦的事吗?”
雪又飘了一会儿,掌中挣扎的手卸了力。
上官阙交握住韩临的另一只手,再说话,携了笑意:“堆雪人真冷,帮我暖一会儿。”
牵握了好一会儿,双手都渡上热意,孩子们来叫上官阙,顺道也拉着韩临一起过去玩雪。
等佣人拿来手套,韩临陪他们玩了会雪,又帮他们垒起雪球,和他们一起打扮雪人。有了事做,心里的烦绪也淡了些,半晌,想起小时候,到后厨捡出根萝卜,打算做记忆中雪人的鼻子。
走前上官阙正拿围棋子点睛,回去了,见他颊边的给风吹乱,长睫落了些雪,也没有顾,只是手拿薄木片,低眼用心刮匀雪人坑洼的面颊。
傅欢懵懵懂懂地接过递来的萝卜鼻子,见韩临脱去手套,为大公子整了整头,拿指尖扫去他睫上的细雪。
安置过客人,灯残人静,回屋吻罢分唇,听到韩临气息重了些,上官阙问:“你催动采补心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