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临从长廊望过来,眼中有一霎的杀意。
手中握着太多张牌,上官阙直视那鲜少表露的恨意,又见韩临很快闭眼掉开脸,望着外甥离去的方向,手掌紧攥,指尖淌动血的颜色。
半晌,韩临快步走回,执起上官阙的双手,掌心的鲜红蹭在上官阙指尖,说:“我写信给她们,商量把孩子送回去。”
说完,他见到上官阙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韩临已经不想费力气辨别那是满意自己态度的笑,还是什么别的笑,索性闭眼吻了上去,吐息凌乱地说:“我不要孩子,我只要你。”
听到了想听的话,上官阙在廊下揽住韩临的腰,深吻过后,笑着为他擦泪:“你不要生气,我不再提了。”
得到韩临确切的表态,等回信的时候,上官阙告诉韩临,要带他去药铺,到总铺楼上议事厅听人议价的事。
小孩们并没有做他人傀儡的自知,得知韩临日后不能久陪他们,哭的哭闹的闹,废了很大功夫也没能哄好。
见哄不管用,上官阙先考韩临两个外甥已经忘得差不多的诗文,又给傅欢甜美的糖果,再把徐家的孩子接过来,还请了几位年长的陪玩,恩威并施,这才将将止住整个家宅的哭闹声。
陪韩临去旁观孩子们玩乐时,上官阙揽住韩临安抚:“你看,他们没有非你不可。”
韩临一向对药方草药没什么兴趣,才被上官阙施压过,眼下心绪不宁,为了压下这份情绪,便硬逼着自己去听药材的事。
药材名字起得一向生僻,拜写了半年多的字帖所赐,那些药名韩临知道大半,药材商前溯三皇五帝也能当个故事听,不过等他们又说起水土、施肥、日头、照养如何影响药性的好坏进而决定到价格的高低,这就难为他了。但一场议价会,同类药材有好几家药材商来竞价,韩临听太多了,药性那些也听得耳熟了。
连着去了几日药铺,觉上官阙再没做过分的事,韩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神经不再时时紧绷着,这日等到了老生常谈的诉苦讲交情的那一步,纵使坐在上官阙手边,韩临也昏昏欲睡,过了一会儿,低眼一扫,见桌下修长白皙的手正挑着配长靴的腿箍玩。
余光往身侧一瞥,上官阙面上波澜不动,俨然是认真听人讲话的模样。
今日戴的腿箍有几分弹性,没什么用处,上官阙说并非从前插放匕的那款,只是搭长靴和裤子的,要他环到大腿上做装饰。韩临的衣服大部分都是上官阙差人量做的,上官阙一向比他清楚该如何穿,他便听话照做了。
有时候无聊了,韩临自己也会扯着腿箍玩玩,如今太困了,更是懒得理会上官阙,靠着椅背假寐。
半晌,桌下白皙的手指挑起了腿箍,撑到极致,却忽然抽出手,叫腿箍蓦地弹到大腿上。
腿心挨了一抽,韩临眉心一紧,咬着牙睁开眼来。
再去看身边人,却见那使坏的手改去翻账本,又倒了杯茶,推到韩临面前:“清醒了?”
韩临想不醒都难,接了茶水,忍住泼到他师兄脸上的冲动,一饮而尽。
乘马车回家,韩临学得太累,颠簸间靠着上官阙睡着了。
车夫听车中人低声吩咐行车慢些,行至家宅,里头传来孩子们的吵嚷声,又听车里吩咐到相隔半座城的地方去买些点心,到了地方,却讲糕点太甜小孩吃不得,叫他前往金陵城另一角的玩具铺。
街喧渐息,车夫一头雾水,驱车在金陵城中兜转许久,等到天色黑沉,里头才肯回家。
马车放缓,到了家门口,被唤了两声,韩临醒了,动着脖子,皱眉问:“我睡了很久吗?”
上官阙道:“没有,只睡了一会儿。”
下车的时候韩临怔了怔,道:“天黑得这么快呀。”
给过车夫赏钱封口,上官阙嗯了一声。
第114章绝路(1)
春分前后,天际轻雷隐隐,邵竹轩听声就知不妙,加紧步伐下山,赶在风雨大作前回到镇里,钻进间酒楼避雨。
天色向晚,又逢雷雨阻行,酒楼大堂吵吵嚷嚷坐了许多人,不约而同都在聊临近镇子的血案。邵竹轩挤过去跟他们讲自己的猜测,说那专程找童男童女吸血的凶手大概是魔教的人。
大伙说当年的魔教早剿清了,一齐把他轰走,邵竹轩没意思地寻座叫了壶热茶,等茶时听得一旁喧闹,好奇一问,把脸喝成虾壳红的客人说那头在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