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次见面是在开年的护肤品类博览会上,HGT拥有其中一个展区,任子阳负责布置场地,忙得脚不沾地。
下班前,闵晓雪带着几个人来展区内参观。
闵晓雪是陈家苑的助手,她亲自带来的肯定不是普通人。
几乎没有任何阻碍,任子阳就认出了为首的男人——那张脸常常出现在新闻上,启乾集团的董事长,程启乾。
程启乾身边跟了一个年轻男人,瘦瘦高高的,其貌不扬,衣服上印着昂贵的logo。
年轻人散漫,随意,不像其他人那样拘谨,偶尔低头和程启乾闲聊几句。
他们路过身边时,任子阳无意间听年轻人喊了程启乾一声“爸”。
后来任子阳回想起博览会上的一幕,认定那是他人生中一场极为重要的前情提要。
地下车库的灯光昏暗。
角落里,男人的声音传来,语气隐含着愤怒和冷意:“闵小姐,坐地起价可不是友善的商业行为,你有些缺乏诚信了。”
“抱歉,我也是刚刚知晓那东西的价值。如此珍贵的成分,就算再要多一点也不过分吧?你不愿意出价我就去找别人了。”
“嗯……让我想想,东西呢?”
“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带在身上?你放心,钱到位,我会拿出来的。”
任子阳朝角落里看了一眼。
正是这一眼,改变了他的命运。
闵晓雪站在男人面前,她个子不高,身材瘦弱,气势却丝毫不弱:“外面有无数人愿意抢破头为它付费,等我把消息放出去,你给我的封口费都不止这个价了。大公子,想好没?”
男人朝她笑了笑:“想好了。”
闵晓雪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然而下一秒,笑容就僵住了。
男人抓住她的头发,用力掼在了车库内防撞柱上。
“抬价是吗?搞我是吗?”男人嘴角洋溢着恶劣的笑容,“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拽着女人的头,恶狠狠地、一次又一次撞向墙壁。
任子阳本能地出声制止:“喂!你干嘛打她?”
男人回头,错愕地看着他:“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任子阳不认为自己有错,他只是不忍心看到同事被暴力伤害。
如果这也是错,那最大的错就是,他不该活在这个疯狂的世界上。
他毫不犹豫上前阻止了男人的暴行,撕扯过后,被恼羞成怒的男人指使商场保安摁到了路中间。
随后,男人跳上了跑车。
一阵刺耳的急刹过后,男人打开车门下来。
他晚上喝过酒,口中腥膻的酒味令人作呕,他从血泊里抓起任子阳的头发。
任子阳的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痛得嘶声:“为……为什么?”
男人咧嘴一笑:“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拦我?”
他被闵晓雪摆了一道,本来就烦得要命,任子阳拦他,更激起他心底的暴虐。
不要。
不可以。
这是不对的。
你不该随便殴打别人。
这瘦弱的年轻人凭什么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涔涔的冷汗浸湿了任子阳的头发。
地下车库的灯光时明时灭,前几天下过雨,返潮的水汽腌得地面的胶皮发出恶臭。
他艰难地侧过头,发现闵晓雪已经没了动静。
她趴在地上,头脸全都是血,手臂软软垂着,像脱了线的风筝了无生机。
车前灯的光芒刺痛眼睛,汗水流进了耳朵。
恍惚中,任子阳听见魔鬼的声音在耳边呢喃:“就凭你还想英雄救美呢?”
男人嘲弄地笑:“你只是只麻雀,别不自量力了。”
……
那天傍晚,任子阳打算烧炭自杀。
一个陌生人出现阻止了他。
池信举着一份半年前的报纸问他:“报道上出车祸的这个人是你吗?事故发生前,你在HGT上班?”
厄运一旦开始,就仿佛无穷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