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瞳只好点头。
香丸燃尽,母亲身影散去,她从芥子袋中拿出那枚传声玉令,双指捏紧,神情踌躇。
玉令对面极有可能是林斐然,要将刺杀一事告诉她吗?
又或者是先与大姐姐联系?
她与大姐姐对上,又孰胜孰败?
非打不可吗?
秋瞳纠结极了,一把将玉令塞回芥子袋中,捂着头埋在桌上,嘴里不停嘀咕。
一旁的太阿剑灵忽然开口。
“秋瞳,你有时间磕头,何不出去练剑?”
秋瞳:“……”
心情更复杂了。
*
林斐然一群人在酒楼中吃过宴席,又买上一些干货,转道到了行止宫后山赏日落。
像是野炊一般,周遭青草茵茵,面前摆上不少小食干货,几人或坐或躺,聚在一处,又聊起朝圣谷一行。
碧磬盘坐在地,拍着大腿,眉飞色舞道:“我们分明是想去碰碰运气,但刚一下鸾驾就被带到了一处暗房中,见到了人族圣灵,当真是高如山岳,叫人仰望不止。”
她又将飞花会的经历说了个七七八八,说起天柱,说起洪流,说起雷鸣,最后说到旋真。
“那时他没能逃出天柱,所以成了被操控的棋子,与人族修士混在一处,我们后来去寻他的时候,他正被人族修士挠着下颌,看起来开心极了!”
旋真面容顿时一红,双眼圆睁,从草地上蹦起三尺高:“我、我有这个血脉呐!”
碧磬哼哼一笑,戳穿道:“你都高兴得眯眼了,是不是谁挠你都会很高兴?”
她作势出手,挠上旋真下颌,没想到他当真身子一软,眯起眼来,嘴里却说着不准动手。
青竹看不过去,将旋真从魔爪下提出,两人一个气得暴跳,一个笑得捧腹。
见状,他手中折扇一转,扇柄轻轻敲上二人头顶,笑道:“不要胡闹。话说回来,你们去飞花会寻的东西可有眉目?”
飞花会前,几人曾一起讨论过,若能面见圣人,碧磬想要几味滋养身体的丹药,旋真想再见母亲一面,而荀飞飞,则是想要一张缓解裂口之刑的药方。
只是谁都没料到飞花会大变,他们被困在了天柱中。
说到此处,原本躲到青竹身后的旋真又跳了出来,双手叉腰,十分自豪。
“我与碧磬本就是凑热闹,拿不到也只是有些遗憾,但荀飞飞不一样,他义母尚在人世,那张药方对他而言很重要呐——”
说到此处,林斐然停了动作,碧磬面露惊讶,就连向来波澜不惊的荀飞飞都怔然看去。
旋真却只看着众人哼笑,露出半枚虎牙。
平安忍耐不得,将手中的糯米熊猫扔到他头顶:“不许吊人胃口!快说!”
旋真转身从芥子袋中掏出什么,攥在掌心,三两步跑到荀飞飞面前,猛地将手展开。
“看,飞哥,这是什么!”
摊平的掌心中躺着一个纸团,荀飞飞见状眼皮一跳,似是有些不敢相信。
他沉默的看了旋真一眼,略淡的眼睫垂下,终于还是伸手将纸团接过。
绯色落日下,纸上的墨痕都泛着一点红。
连心草一钱、甘兰枝三钱……一个个药名列出,还写上了研磨煎服之法,最后落上一句,服用三年,可除裂口之痛。
他抬头看去,问道:“这个药方是从何处得来?”
旋真双眼明亮:“自然是医祖所赠!”
彼时被林斐然拉去文斗,后又回到天柱之内,旋真心情尤为激荡,甚至隐隐有破镜之感,正想寻人分享,却发现荀飞飞与碧磬早已不见踪影。
正是疑惑之时,原本酣睡的医祖忽然醒了过来,不知在想什么,看起来极有精神。
有些修士胆大,便折纸做鸟,飞到了医祖脚边,又向那处叩首,不过一会儿,医祖竟真的纸鸟收下展开,还给了回复。
“医祖果真仁德!”
不少弟子有样学样,也送起了信纸,旋真立即想起荀飞飞的事,遂折了一只小狗跃到医祖脚边,在一众规矩的信纸中显得尤为突出。
医祖或许只是心血来潮,他并未全部接下,而是随手一挥,接了两三封,其中正好有旋真折的那只小狗。
旋真不由得感慨:“虽然我也觉得有些太凑巧,好像是专门收了我这封,但至少药方得了,等尊主休息好后,我们再拿药方给他验一验,若是有用,治好裂口,义母在金陵城就能横着走呐!”
他与碧磬都是见过荀飞飞义母的人,提及此事,自然开心。
“竟是如此……”荀飞飞小心握着那张药方,眉目间也不再如以往般疲累,反倒透出一种光彩,“多谢。”
碧磬也不由得开口:“还好你留在了天柱内,若是当时你也随我们一道离开,这件事岂不是错过了?”
旋真摆摆手,又道:“如果非要这么追溯,那源头就是林斐然,若不是她率先将我唤走,我肯定跟着你们一道出去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