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碧磬族人要几日后才回,也不知能否将她的封印解开。
正是愁眉不展之时,便见院外蹿过一道黑影。
先是在旁侧的殿宇屋脊上,后又到墙沿,再是银杏树间,最后冒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夯货?”
林飞然讶异起身,又见夯货从树上跃入窗内,她立即伸手接住,问道:“你怎么来了?”
夯货仍是那副碧眼狐狸的模样,眼神清澈,对她汪了一声。
它抖了抖背上系着的小包,里面传来清脆碰响。
难道是送给自己的?
她将小包解下,这才发现里面装着的是海珠。
粒粒圆润饱满,黑的、粉的、白的,应有尽有。
混在珠子间的还有一张纸条。
——伞上或可点缀几粒,不点也无所谓,送你。
没有落款,但也不需要落款,一看便知道是谁的语气。
林斐然眼前一亮,如霰身居高位已久,不论是过往旧事,亦或是所知所得,定然知晓得比她多,何不去问一问?
心中打定主意,她一把抄起刚要离开的夯货,跃出窗沿,向如霰住所冲去。
四散的殿宇中,唯有一处还灯火通明,好几个参童子从庭院中走过,端着香膏、清液,举着青灯,步履匆匆。
行至一半,几人抬头看去,神色戒备,但见到扛着夯货,一脸清澈蹲在墙沿的林斐然,那抹戒备顿时退去,只剩一片无言。
他们想,林斐然又来了。
其中一个参童子驻足,好心开口:“使臣大人,尊主还在沐浴,不论是什么要事,明日再来罢。”
林斐然并未退缩,如霰日日都要沐浴,以往也不是没遇过,左右他夜间也睡不着,聊一聊也无妨,只是——
她看向夯货,心中却想,难道如霰是在沐浴时挑出的海珠?
一人一兽大眼瞪小眼,它不懂人言,她注定是得不到这个答案。
林斐然就墙坐下,开口道:“无事,我在这里等一等便好。”
廊下众人这才戒备起来。
多么熟悉的诱拐之言,难道这就是人族口中所说的小登徒子?
参童子们年岁尚小,正是心思活跃之时,再加之林斐然有擅闯的前科,思及此处,登徒子一词已深深烙入每个人的心中。
“那便在此处等着罢,尊主近日谁也不见,怕是等得一场空。”
一行人忿忿离开,林斐然看得一头雾水,心中却也犹豫起来。
虽然他夜间不睡,但不代表要与自己聊这些令人头疼的事,这些到底与他无关……可若夜间不问,他白日里睡去后,岂不是更没有时机开口?
难道明晚再来?
可来都来了。
心中纠结之时,林斐然抱着夯货,下意识捏上它的双爪,默然数起来。
走,不走,走,不走……
“呆坐在墙上做什么?”
忽然有人开口,林斐然垂眼看去,正是刚刚沐浴出来的如霰。
他抱臂站在廊下,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雾气,目光疑惑,语气淡凉。
“大晚上不睡觉,跑我这里赏月来了?”
林斐然怔愣一瞬,喉间溢出一声短促的疑惑:“啊?”
夯货却反应极快,它从林斐然怀中跃出,落入庭院,擦过丛丛锦簇,围在如霰的脚踝转悠,小声呜咽起来,狐模狗样。
他看到夯货后,神色了然,又转头对林斐然道:“珠子收到了?”
“收到了。”
林斐然这才站起身,从墙上跃至廊下,又怕他误会,便开口解释。
“因为心中有些疑惑,便想来问一问尊主,但听闻尊主最近不见人,若是不方便,我过几日再来!”
如霰垂眸看她,神情捉摸不定。
许是刚刚出浴,一头雪发便带着些温热潮意,被他别在耳后,但又有几缕落到颊边、眼上,令人难以忽视。
他只罩了件长及足踝的丝袍,松松系着,胸前、长腿都若隐若现。
他看了片刻,这才转身走入廊中:“想问便问。”
这是同意的意思,林斐然见状立即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