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一早,弟子们仍旧没有寻到林斐然的踪影,但好在也没有她的消息,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他淤堵在心的那口气总算泄了半分。
他叫人唤来裴瑜,正要同她谈论入剑境一事,便见一抱剑少女抿唇肃容走来,她身后,正跟着好几个鼻青脸肿,受有轻伤的弟子。
太徽眼皮一跳,忙迎上去问道:“这不是饮海真人的爱徒吗,诸位这是?”
“晚辈泡棠,见过太徽真人。”泡棠抱剑行礼,声却微冷,“这几位是我太极仙宗此次随行的弟子,境界虽不高,却也自有天资,昨夜却无故被贵宗弟子围殴追打,是何道理?!
太徽眉头微蹙,如今事事堆积,件件爆发,直叫他头晕脑胀,焦头烂额,哪有精力处理弟子间的杂事?
不过到底事关其他宗门,穆春娥没有出面,只派了弟子来,已是给了面子,他便不好三言两语打发,只得耐下心询问。
“先不着急,告诉我是谁做的?”
被打的弟子说得心酸:“夜间太暗,看不分明,只望见此人穿着一身玄衣,用的是道和宫功法,她说我等没有资格进剑境,便将我们打了一顿!”
说话间,几人目光不住瞟向坐在其后的裴瑜,怀疑之意明显。
裴瑜却不作理睬,她思索片刻,不由得将视线落到太徽身上,只见他恍然大悟一般,握拳锤掌,口中念着逆徒,面色勃然,忽然间,一个名字掠过心头。
于是她的神色变得奇异起来。
泡棠冷声道:“长老若有人选,何不将其交出,这等藏头鼠辈,不知贵宗还有多少,不如一并交由我来料理!”
话里话外,分明是指摘他道和宫鼠辈众多!
太徽想出口反驳,却又不敢挑明此事,一时越想越气,有口难言!
正值此时,又有一行人涌入这方小宴客厅,将几人团团围住。
来人正是琅嬛门及太学府的弟子,众人皆是怒发冲冠之状,尤其是太学府的儒生,不知遭遇什么,虽无伤痕,却气得脸色煞红。
毫无疑问,他们都和太极仙宗一般,是来为莫须有的事讨说法的!
林斐然,林斐然!
太徽差点将牙咬碎。
经此一役,三大宗门得罪个遍,几位真人如何看待自己?道和宫声名又当如何?
太徽又急又怒,加之连日来的提心吊胆、四处操劳,一时间更是酸涩委屈齐涌心头,只觉百口莫辩,未待几人开口,他再忍不住,不由得大声道。
“故意的!这分明就是故意栽赃诬陷!”——
作者有话说:虚假的死对头:林斐然-江尽
真正的死对头(单方面):裴瑜-林斐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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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今夜无眠正是拼搏的年纪
前一日,林斐然几人回了蓟常英的院中,卧听雨眠,一夜安睡至天明。
直至白日,她算得有人来寻,正向再借荀飞飞的潜影之术暂避风头时,蓟常英领着几人到了一方镜中世界躲藏,那是如同剑境一般的世外之界。
其间天蓝草碧,木屋幽静,繁花如团,一条溪流环绕而过,横排篱笆稀疏遮拦。
只是镜中之物不似常理,便显得有些光怪陆离,树木低矮至膝,繁花却有一屋之高,白云可沉降足下,溪流却是向天倒流,那稀疏插下的篱笆与天齐高,如同牢笼一般围困。
众人惊讶之际,蓟常英却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言。他从木屋中搬出炉火,用发带缠好衣袖,为众人做了一顿极为丰盛的美食。
“师妹,今日这顿如何?你长大了许多,师兄总拿不准你如今的饭量。”
蓟常英坐到她身侧,手中执着一根钓竿,也不知那倒流的清溪中有没有鱼,他一边开口,一边笑吟吟地甩竿而出,溅起些许水花。
“半饱。”
林斐然十分诚实,听得蓟常英摇头直笑,他道:“那师兄给你钓几条鱼!”
仿佛又回到了过往的悠闲时光,林斐然心下感叹之际,转头四望,却见溪边茂密的树丛中,竟长着两株大小正常,但与此间生气格格不入的枯树。
树皮斑驳,近乎干翘脱落,她心下疑惑,便顺口问了出来:“那是什么树,竟枯在了溪边?”
蓟常英扬首看去,双目微眯,半晌后笑道:“两株枯桃罢了。原本移栽至此,小心养护,是想着孟春之时能坐赏花开,却不想算错位置,种远了半寸。分明只有半寸之遥,这桃木还是枯死了。”
“看来以后种树还是要直接移到溪边。”她移回视线。
蓟常英轻声道:“是啊,谁又会想到呢。”
林斐然听着他这略显怅然的语调,举目四看,心中仍有疑惑,比如他是如何有了这样一方寸土难求的世外之界,但话语在舌边滚了许久,终于还是吞咽回去。
她想,人总有秘密。
在这镜中世界歇息一日,蓄力一日,期间大抵有**队弟子前来搜寻,皆被蓟常英好言劝走,无功而回。
临近暮夜,又到行事之际,林斐然几人离开此方世界,再度融入风雪之中。
三清山的夜晚总有些倒映的明亮,那是冰雪映出的辉光。
碧磬眯了眯眼,妖都四季常青,甚少有雪日,是以她并不习惯这样满地细白,呵气凝霜的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