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灵们的目光都落到林斐然头上,并无催促,也无强迫。
假若她此时说一句不,他们大抵也只会摇头苦笑,叹一句时也命也。
疯道人又围着林斐然转了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
他念叨个不停,仿佛在这一刻化作了林斐然的心声。
可惜她并不是这样想的。
众人看着她,目中不无紧张。
几息后,林斐然忽然动了。
她解开自己那个有些破败的芥子袋,抖了抖,用手撑开一个拳头大的口子。
“我这袋子里什么都有,既然连一本铁契丹书都放下了,想来也不吝塞下一根‘绳子’。
若你们当真放心,不怕我弄丢,便塞进来罢。”
人们总说债多不压身,林斐然体会不深,此时却又有了类似的感受。
宝多不压身。
一个是带,两个是拿,三个是背,谁能想到她这破袋子中有这么多东西。
见她应下,几人眼中既是欣慰,又有一抹忧愁,旋即将视线移到灵脉身上。
它会不会选林斐然?
林斐然走过去,神色未变,只用双手撑着口袋,向它示意般抖抖后。
“嘬嘬嘬——”
那灵脉忽然一顿。
因林斐然不知它哪边是头,哪边是屁股,又或者是全然不分,便凑到灵脉另一端,如法炮制。
“嘬嘬嘬,快来。”
圣人们都没想到她会用这样的法子,兀自一怔,疯道人与师祖却笑了起来,一人捧腹,一人掩唇。
林斐然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随后又移回视线。
灵脉在听到那声极有灵魂的嘬动时,确实恍惚了一下,但并未投入袋中。
她思索片刻,抖了抖稍破的芥子袋,不知什么被翻出,袋子中飘出一阵淡淡的湿润香气。
哧溜一下,灵脉一跃而入。
林斐然立即扎紧袋口,将它挂到腰间,动作娴熟得像是经常套蛇。
她回身看向怔愣的疯道人,也没忘了自己应得的东西。
“圣人,先前我问题的答案,以及余下那两个锦囊……”
她没有说完,但人人都知道什么意思。
疯道人道了声奇也怪哉:“你如何把它抓回的?”
林斐然不答:“先前我问题的答案,以及两个锦囊……”
“给你给你!”
他不知从何处抽出纸笔,一边看向林斐然,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
“莫说我没告知你,退无可退,想无所想之时,方可打开。”
他将纸团放入三个锦囊中,抛回给她。
那般行云流水,好像早就知晓她以后会问什么问题。
“至于寻芳是被谁派去的,回去后,自己打开第一个看。现在立刻告诉我,你是如何把它引进去的?”
疯道人从小便知晓身边每个人的密辛,这并未让他觉得无趣,反倒激发了无尽的好奇心,什么都想知道。
若是现在不知,以后谷门封禁,他怕是要在谷中好奇而死。
林斐然解开袋子,又抖了抖,从里面掏出半块泥巴。
“这是我爹爹以前找来的息壤,灵脉既是天生地养,又爱钻土,想来抵挡不了这般诱惑。”
旁侧一位圣人惊呼:“你这小破袋子里还有息壤?”
说完,他还有些不好意思,眼前人到底是小辈,哪个小辈出来历练时不穷得叮当响。
“只是好奇,并无他意,后生不要多想。”
林斐然并未在意:“无事,它确实被磨破了些。”
芥子袋是母亲做的,只是年岁太长,所以绣面有些磨破,但其实无碍,她只觉得十分好用。
一旁的疯道人不知在想什么,了悟道。
“我都忘了。洛阳城里全是牡丹,其余的都属禁花,开不了一季便要枯死。但你和你娘觉得腻味,看得烦闷,你爹便偷偷去寻了息壤,洒下花种,有了此等灵物,花怎么都养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