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裴义有多清楚,陆念枝在陆宇周心中的地位。
自从陆念枝一走了之之后,她的名字,成为了一个在陆宇周面前提都不能提的存在。
其实他还挺担心陆念枝回来会打破陆宇周现在的生活,现在看来,陆宇周并没有表现出一丝对她的眷恋与不同,对待她和对待陌生人的态度差不多。
可裴义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冥冥之中有所察觉。
心里总有另外一道声音在响彻,某种不详的预感不断在敲响警钟。
起伏的胸口渐渐平息下去,眸光微动,他似有若无地提及:“我那个同母异父的哥哥要回来了,其他人可没机会。”
裴义同母异父的哥哥——纪铭。
那个从小陪陆念枝一起长大的男人,从中学时代开始就是陆宇周头号劲敌的男人,还有人说陆念枝两年前出国就是去找的他。
“听说他们这次回来,就是回来谈婚论嫁的。”
“砰。”
桌上的酒杯倒了,酒液全洒了出来,咕噜咕噜咕噜,透明的杯体就要从桌沿滚落。
许泽麟不甘嚎叫:“啊?美女姐姐要结婚了吗?”
包厢内的空气被浇注了混凝土,湿闷又压抑钝挫,一时间安静无比。
窗外独属于夏日的晚风,也变得燥热难耐,令人难以忍受,呼呼吹过墙角屋檐。
一只精瘦的手凌空而出,青色的筋脉被包裹在一层薄薄的皮肉下,苍白却有力,稳稳接住了即将坠地的杯子,中止了它四分五裂的结局。
陆宇周向上掀起眼皮,黑白分明的眼睛睨朝裴义:“你不用故意告诉我,我已经说了,我和她已经结束了。”
裴义嗤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许泽麟虽然好伤心,但希望的小火苗仍未破灭,喃喃了一句:“谈婚论嫁又不是已经结婚了。”
裴义真是白眼都懒得翻了。
*
许泽麟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对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女人如此着迷。
只记得在那个女人出现在视线中时,他的眼珠子就再也移不开了,视线之外的所有东西都成为了虚无,只有她是焦点中心。
那种心之所向的感觉,让他不知在何时变成了提线木偶,千丝万缕的无形线条揪扯着他的心脏,空气里蔓延着诱人的颗粒,令他头晕目眩。
许泽麟从小就在女人堆里长大,幼儿园时就有了初恋,这还是第一次,出现了令他只见一眼就手脚发软的女人。
即便身边的兄弟都在说她有多么不好,可他就像是无法控制自己似的。
她安安静静在那,就变成了一盏耀眼的灯火,而他变成了扑火的飞蛾之一,无法抗拒,身不由己。
直接要联系方式被拒绝,于是他千方百计拐着弯去找了那个叫苏苏的女人,苏苏将那人的联系方式给了他。
他如获至宝。
喝得迷迷糊糊地从包厢里出来,本来还想和美女姐姐再发消息。
可打开手机,却怎么翻也翻不到他心心念念的人,好像就这么消失了。
之前的那寥寥几句聊天全都不见了,好似都是他渴求太过而发生的幻觉。
许泽麟明白这是被这两个哥们删了,只不过是谁,不好说,毕竟他们都不赞成自己追美女姐姐,都是他爱情路上的绊脚石。
是谁删的,那就不重要了。
幸亏他还留了一手——
他早就将联系方式背了下来。
不是刻意,只是端详太多次,都形成肌肉记忆了。
*
最后一批考试的学生寥寥无几,食堂里没多少人。
来吃饭的学生大多兴高采烈,激烈地谈论着假期的计划安排。
许泽麟一手端着餐盘往前走,一边和裴义炫耀最近的战果,手机屏幕上和陆念枝聊天的界面,从那天晚上的寥寥几句变成了密密麻麻的记录。
裴义越看越鄙夷,对许泽麟倒贴的程度惊掉下巴,不经怀疑,自己身边的朋友是不是被掉包了。
要知道,许泽麟从来就不是一个能称之为专情的人,甚至可以称作滥情,女朋友三天一换是常态,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他长得帅,家境好,对身边的人向来很大方,赛车跑马什么刺激来什么,猪朋狗友倒是数不过来,正经的女朋友却少见。
原本以许泽麟向来做事三分钟热度的尿性,裴义前几天还以为他只是见色起意一时兴起,没想到许泽麟这次却是认真的。
他俩的聊天记录其实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多是许泽麟在倒贴,早晚问安,发自己在干什么,撒娇卖萌彩虹屁……
看着屏幕上还有这个舔狗自己发的腹肌照,一看就是精心找的角度,撒娇的语气居然是从向来最暴躁的人的手里发出去的,为搏坏女人一眼,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裴义真是大开眼界,嫌弃与无语写在脸上:“你天天抱着手机,原来就在研究这个?!还发这么骚的照片,你好意思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