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么半仙儿,想来是尚未死透,趁机溜走了。你们在公门做事多时,怎么还不知管住嘴?”
见他如此说,谢质纵然心中惊疑,也不敢再问。
然而秦维勉也是强作镇定罢了。
他刚刚想到顺着血迹可追踪道人逃走的方向,不想细看之下,那血迹并未滴沥到别处,仿佛人是凭空消失的一般。
秦维勉抬头望天,已计不清这是今天的第几桩异事了。
第4章开局地狱难度
杀了来路不明的道人,秦维勉派人将那松柏林细细搜过,还是没有见到任何痕迹。
他也不想再往远处走,便同谢质一同折返。
秦维勉还在思索那两个三流的刺客,刺客显然意不在杀人,那么这次行刺就是威胁与恐吓了:
好好想想你的一切是谁给的。
这话秦维勉才听过不久。
当时纵然不欢而散,秦维勉并未觉得自己真能遇上此等危险。可转念一想,这难道不是那人一贯的行事作风?
只是他俩向来亲近,秦维勉从未想过那样的手段竟然真会用到自己身上来。
当朝太子、他的大哥年长他足足十五岁。他还未入学时太子就已经临朝听政,这么多年斡旋于朝堂之间,心机城府自然是深不可测。
秦维勉忽觉得浑身寒冷。
那谢质常在他身旁,自然早已看出些脸色。
“我听说上次早朝,太子殿下当众诘问二殿下?”
“不错。大哥应该只是想拿我做例子,他何必忌惮我呢?我既无权也无势。”
他同谢质无所不言,唯独太子一事,还不能告诉谢质。
合朝文武都知道他一心文史,整日里不过是跟一群文人校书吟诗,连他父皇对他都不抱期望,更没有朝臣去他那里拜门钻营。
何况秦维勉虽然养在章贵妃膝下,究竟比不得三皇子是章贵妃亲生,更比不得他大哥出自已故皇后。他还有个四弟也已成人,机智聪敏,少年博识。退一万步讲,就是真没了太子,也轮不到秦维勉。
因此旁人自然是不明白其中缘由的。
“二殿下您向来侍上恭谨,又不参与政事,太子为何——”
谢质说到这里,暂缓了语气,一双关切的眼睛停留在秦维勉脸上。秦维勉只是淡淡道:
“有时人光是活着就会对人造成威胁。”
谢质听如此说,自然明白他不愿再谈。
秦维勉见谢质神色严肃,不知在思索什么,便撑起笑来道:
“对了,既是微服,干嘛还叫‘殿下’?就像你我往日同游一般,以字相称如何?”
谢质也不推辞,凝眉道:
“在晓,不管怎样,出了今天这档子事,还是小心准备为好!”
“咳咳……若果然有人存心害我,我还能准备什么?棺椁吗。”
秦维勉这话说得并不锋利,反倒透着一股委屈,谢质果然被他逗笑了,轻叹道:
“这时候了在晓还有心思开玩笑,果真是有定力、有格局,在下佩服。”
谢质高高抱拳,扭头看地,一副自愧弗如的夸张样子。秦维勉把缰绳换到左手,笑着将谢质的手拉下来。
可惜太子错看了他。
他武艺虽不谙熟,朝中也无党羽,但也不是他人可以任意玩弄的。
谢质显见的惊慌失措,但秦维勉没打算告诉他实情。
那些关起门来的事秦维勉不愿说与任何人听,他们兄弟之间的恩情和怨怼只能彼此心证,叫谁听去也不过是在口舌间凭空掀起风浪罢了。
“此事只可慢慢查访,回去定不能吐露只字片语。”
太子的暗害固然可怕,但秦维勉更怕为了这小小风波坏了他跟谢质的情分。整个谢家尽是太子的同盟,独谢质同他相亲,处境近乎孤岛。若再有些闲言碎语,还不知生出什么变故来。
晚一些进了城,谢质想与秦维勉详谈,秦维勉推脱身体疲惫,让谢质自回家去了。
去年因他即将大婚,天子照例赐他一处府院,令他建府独居。如今虽然婚未曾结成,但秦维勉从此就在宫外住了下来。
他刚到王府门前下了马,就见太子身边的宫人正在等着。
“公公何事?”
“回二殿下,太子殿下传您入宫。”
“容我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