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校尉过誉了。在下只是随先师学过几招,你既然有兴致,改天你我切磋切磋。”
“那太好了!切磋武艺倒是次要,难得的是以武会友啊!”
这祖典看上去已有三十余岁,肯同贺云津这样说话,显见得是个热情豪迈之人。贺云津自来军中,同他真诚交往的将领不多,他知道那些人定是受了杨恤暗中的指令。这祖典主动找来,未心不是存了一些小心思。
自从那日狩猎射虎,军中便有一些私语之声,都暗自怀疑燕王殿下才是真正的大将之才,那范得生还在边上添油加醋:
“是啊!我听说有个神仙,早就说二殿下有将星附体呢!”
祖典言语诚挚热情,不一时就跟贺云津称兄道弟起来。秦维勉让他多出来交游,为的正是这样的机会。贺云津送走祖典,回头去找秦维勉的目光,向他自得一笑。
不料秦维勉正拉着一名年轻将官的手,边上谢质的笑容也挂得十分勉强。
贺云津有些担心,想凑上去也互相见见,不料走近了却听秦维勉对那人说道:
“我只觉与毛将军一见如故,意气相投,上天这是又赐我一名知交啊!古人四处求贤访士,方能求得高人。我刚刚从军,尚未立功,竟能得毛将军忠心追随,使我又得一将才!”
贺云津听到此处不觉怔住,只觉这话十分耳熟。
“毛将军虽是文举出仕,然而勇冠三军,深谙韬略,我看就是那些高第名将也未必及你!”
确实耳熟。贺云津心想,这些话他翻来覆去地回味,都快会背了。
“毛将军从此便是我心腹之人,我得将军,实在是如鱼得水啊!”
贺云津站在原处,不知该作何感想。他颠来倒去珍藏回味的话,原来秦维勉会讲给任何人听。仔细一想他甚至连生气的原由都没有,这番话原也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场面话罢了。
是他一厢情愿了。
贺云津调整了心态,可也没了上去攀谈的心思。
他正想走,又觉得不该如此,便在原地多看了两眼,直到秦维勉看见他。
贺云津转头便走。
秦维勉也没想到水这么难端,一天洒两回。想来想去,今日事今日毕,这种事情最好不要隔夜。
洒两回就哄两回呗。
等到散了场,秦维勉就去了贺云津帐中。范得生在门外站着,本想通报,秦维勉挥手令他免了,不料一进门却见贺云津正袒着上身擦洗。
那健硕的臂膀上还挂着水珠,秦维勉只看了一眼便闪躲不及般别过了头。
贺云津见他来便起身行礼,没一点异常样子。
“二殿下怎么深夜来此?可是有事?”
贺云津这么光风霁月地一问,倒把秦维勉的话堵了回去。他心中莫名慌,强使自己扭回头,见贺云津正拿过中衣来穿。
“济之……济之是准备睡了?”
“倒还不困,只是刚刚舞剑弄得浑身是汗,先擦洗一番。”
一句话又说到了秦维勉的心虚之处。
“呃——对了,方才那毛圣隶毛将军你可见了?他,他——”
贺云津笑道:“二殿下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秦维勉叹了口气。
“你……你觉得毛将军……”
“前几日我也留意到他,确实风度不凡,年轻有为。殿下得到此人,想来必大有助益啊。”
秦维勉听了更没话说。他本想给贺云津讲讲此人如何有用,希望贺云津以大局为重。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方才所做已经不甚光彩,如今再这样说,贺云津恐怕更难接受。
不想自己心中所想竟被贺云津说了出来。他不说话,贺云津反而笑意更盛:
“二殿下可是为了刚刚所说的话而来?”贺云津笑得轻松,一副心地光明、大公无私的模样,“二殿下不必如此。您调壹上下,自有谋算,贺云津不敢多求。”
秦维勉立时想,只要别人衷心追随他,他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更不用说贺云津这样从他于微时的肱骨了。秦维勉想给贺云津一个承诺,可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
那人又道:“贺云津虽然虽然出身江湖,但权衡轻重的道理也不是全然不知。这么多人在手下,殿下自有殿下的难处,贺云津不会让二殿下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