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偏西,金色余晖洒在京郊农庄的麦田上。沉甸甸的麦穗随风晃动,泛起层层麦浪,本该是丰收前的宁静景象,此刻却被急促的马蹄声打破。
村口的土坡后,沈砚半蹲身子,指尖捏着一把湿润的泥土。泥土里混着秸秆酵后的碎屑,是他教农户堆肥时改良的土壤。远处烟尘滚滚,三十多骑锦衣卫穿着玄色劲装,手持长刀,杀气腾腾地朝着农庄奔来。
“沈先生,他们快到了。”张老栓握紧手中的锄头,虎口微微泛白。他身后的农户们也都神色紧张,手里的农具五花八门,有扁担、镰刀,还有刚从田里拔出来的铁耙。但没人退缩,这片麦田是他们半年来的希望,沈砚带来的早熟麦种让贫瘠的土地长出了沉甸甸的麦穗,这份恩情他们记在心里。
沈砚点点头,目光扫过村口布置的陷阱。绊马索用浸过油的麻绳制成,藏在路边的草丛里,只露出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痕迹。陷坑挖得足有一人深,底部铺满了尖锐的碎石,上面盖着树枝和薄土,与地面浑然一体。最内侧的田埂后,十几名农户手里捧着布包,里面是磨细的石灰粉和辣椒面。
“记住,听我口令再动手。”沈砚的声音平静,却带着让人信服的力量,“绊马索触后,先扔石灰包,再退进麦田。麦秆高,能挡视线,他们不敢贸然深入。”
柳清鸢站在沈砚身边,一身素衣,手里却握着一把短剑。这是她从侯府带出来的防身武器,平日里从不离身。她的目光落在沈砚身上,见他临危不乱,心里的紧张淡了几分。刚才递给他水囊时,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手,带着一层薄汗,却依旧沉稳有力。
“小心些。”她轻声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沈砚耳中。
沈砚转头看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放心,我还等着看你把农技册整理完呢。”
柳清鸢脸颊微热,别过脸去,假装整理衣袖。一旁的柳云舟刚洗完脸,换了身干净的短打,手里拿着两个石灰包,跃跃欲试:“沈砚,等会儿我扔第一个,保证让他们尝尝厉害。”
“你别把石灰包扔到自己人头上就行。”沈砚吐槽道。话音刚落,马蹄声已经近在咫尺,为的锦衣卫百户骑着一匹黑马,腰间佩着腰牌,眼神凶狠地扫视着农庄。
“就是这里?”百户勒住马缰,打量着眼前的农庄。村口只有几间土房,周围是一望无际的麦田,看起来平平无奇。但他知道,沈砚和柳承毅就在里面。
“百户大人,没错,陈武的人就是往这边跑的。”一名锦衣卫指着村口的脚印,“他们肯定藏在里面。”
百户冷哼一声,挥了挥手:“给我冲进去,搜!凡是反抗的,格杀勿论!”
三十多骑锦衣卫催马前进,马蹄踏在土路上,扬起阵阵尘土。就在第一匹马快要踩到土坡下的绊马索时,沈砚低喝一声:“拉!”
埋伏在路边草丛里的两名农户猛地拉动绳子,浸油的麻绳瞬间绷紧。黑马的前蹄被狠狠绊倒,马背上的锦衣卫惨叫一声,摔在地上,被后面的马匹踩中,疼得蜷缩不起。
“有埋伏!”百户惊呼,想要勒住马缰,却已经来不及。后面的马匹接连撞上前面倒地的战马,人仰马翻,惨叫声此起彼伏。
“扔!”沈砚再次下令。
田埂后的农户们纷纷将手中的布包扔了出去。石灰粉和辣椒面在空中炸开,形成一片白茫茫的烟雾。锦衣卫们猝不及防,被呛得涕泗横流,纷纷捂住口鼻,眼睛刺痛难忍,根本无法视物。
“我的眼睛!”
“什么东西这么呛人!”
混乱中,柳云舟用力扔出一个石灰包,却没掌握好力度,布包飞过烟雾,落在了自家护庄队旁边。一名农户被石灰粉迷了眼,连连咳嗽:“二公子,您这是帮敌人还是帮我们啊?”
柳云舟脸一红,挠了挠头:“失误,纯属失误。”
沈砚瞪了他一眼:“别添乱,跟我进麦田。”
众人趁机退进麦田,沉甸甸的麦穗没过腰间,遮挡了身形。沈砚示意大家弯腰前进,麦叶划过脸颊,带着淡淡的麦香。他回头看了一眼,柳清鸢跟在他身后,步伐稳健,额前的碎被风吹起,眼神专注而坚定。
“蹲下,别出声。”沈砚压低声音,指了指旁边的田埂。
锦衣卫们缓过劲来,百户抹掉脸上的石灰粉,眼睛通红,怒不可遏:“一群乡野村夫,也敢阻拦本官!给我搜,就算把这片麦田翻过来,也要把他们找出来!”
十几名锦衣卫手持长刀,小心翼翼地走进麦田。长刀挥舞,将麦秆砍断,出“咔嚓”的声响。他们排成一排,慢慢往前推进,试图找出沈砚等人的踪迹。
沈砚趴在麦田里,能清晰地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他屏住呼吸,等一名锦衣卫走到离他只有几步远时,突然起身,一脚踹在对方的膝盖上。那名锦衣卫惨叫一声,跪倒在地,沈砚顺势夺过他手中的长刀,反手架在他的脖子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别动!”沈砚的声音冰冷。
其他锦衣卫见状,纷纷围了过来。柳承毅从另一侧起身,手中的长剑直指为的锦衣卫小旗:“谁敢过来,我杀了他!”
柳承毅曾是镇守边关的将领,身上的杀伐之气不是这些锦衣卫能比的。小旗被他的眼神震慑,脚步顿住,不敢上前。
“爹,我来帮你!”柳云舟大喊一声,举起手中的石灰包,朝着锦衣卫们扔了过去。这次总算没扔偏,石灰粉落在人群中,再次引一阵混乱。
农户们也纷纷从藏身之处跳出,挥舞着锄头扁担,朝着锦衣卫打去。张老栓一锄头砸在一名锦衣卫的背上,那名锦衣卫闷哼一声,倒在地上。“让你们来糟蹋庄稼!”张老栓怒吼着,又补了一锄头。
沈砚趁机押着俘虏往后退,对柳承毅说:“侯爷,我们往农庄里面撤,那里有更隐蔽的地方。”
柳承毅点头,挥剑逼退身前的锦衣卫,跟着沈砚往农庄深处退去。锦衣卫们虽然人多,但在麦田里行动不便,又被石灰粉呛得难以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撤退。
退到农庄中央的晒谷场时,沈砚让农户们守住四周的房屋,自己则押着俘虏来到一间破旧的仓库。仓库里堆满了晒干的秸秆,是用来堆肥的原料,散着淡淡的酵气味。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沈砚将长刀架在俘虏的脖子上,语气冰冷。
俘虏吓得浑身抖,嘴唇哆嗦着:“是……是忠勇侯大人。他说……说柳侯爷通敌叛国,让我们务必抓住你们,带回京城复命。”
“忠勇侯?”沈砚挑眉,“他只让你们来抓我们?没说别的?”
“没……没有了。”俘虏眼神闪烁,似乎在隐瞒什么。
沈砚看出他在撒谎,手腕微微用力,长刀划破了俘虏的脖颈,渗出一丝血迹。“不说实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俘虏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喊道:“我说!我说!忠勇侯大人还说,要是遇到抵抗,就……就烧了农庄,毁了里面的庄稼。他说,不能让沈先生的麦种流传出去。”
沈砚心中一凛,果然,忠勇侯不仅想除掉柳家,还想破坏他的农业试验。这些改良麦种是解决粮荒的希望,忠勇侯为了一己私利,竟然不惜毁掉百姓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