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被自己两个不孝女气的,她的身体一日日虚弱下去,连睡也睡不好,精神也不好。
她起身向床头摸索,江无尘立刻打开床头的那个小小的暗格,将里面放的驻颜丹拿出来,但却并没有立刻交到她手上。
“陛下,御医说,这驻颜丹上的朱砂有伤身体,陛下还需克制。”
宋寒山没有理会,她拿起一边的铜镜,看着自己眼角的皱纹,合着茶水将这颗驻颜丹服下。
站在她身边的江无尘眼神微妙。
即便他已经告知过她驻颜丹的危害,可她还是心存一丝侥幸。
青春永驻,长生不老,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极致的诱惑,即便是君王,也难以抵挡。
不过,她低估了这枚丸药对身体的伤害。
喝完水后,宋寒山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江无尘递给她一张方帕,她捂着嘴,双肩起伏颤抖,狰狞的面容在菱花镜前闪过,眼角的皱纹凝聚,一瞬间似乎变得苍老。
她猛地拂袖推倒镜子,打落在地,碎片落了一地。
江无尘面不改色,女帝脾气喜怒无常,他日常服侍在她身侧,早就习惯了她各种的发作。
这一地碎片,自然会有宫女来打扫,他低头看着方帕,上面是晕开的血迹。
宋寒山咳血了,这已经是一旬之内的第三次。
他利落地收起帕子,问道:“陛下需要请御医吗?”
“孤的身子没事!”她咬牙道。
人在时日无多的时候总会有所预感,生病时会害怕死亡,害怕知道自己寿命将尽。比起被御医宣判死刑,她宁愿不知道这一切,这也正是畏疾忌医。
生死面前,君王也是一样的。
若是旁人知道她咳血,早就急不可耐地去给她请御医。可是江无尘是谁?他可是日常侍奉在君王身侧的“仙师”,倍受宠爱,事事顺从君主,纵容君主,没有任何劝慰。
她不愿意,江无尘自然不会自作主张。
宋寒山支起了身子,她从来没有想过,她的身体居然亏空得如此厉害。
她指着远处的书案,“扶我过去。”
她伸出手,江无尘快步上前,将她扶到坐到书案前,见她握笔要写字,他立刻配合地研墨。
毛笔沾了墨水,宋寒山却看着素白的纸张发呆许久。
这些时日,她避居怀仁殿养病,总是陆陆续续想起了很多往事。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她的母亲只有她一个孩子,她三岁就继承皇位。
年少时她父亲与姑母一族掌权,她不懂事,每日都过得没心没肺,无忧无虑,直到渐渐长大,她发现父亲禁止她读史书,禁止她和别的朝臣相处,她才恍然惊觉,原来她和所谓真正为所欲为的帝王,似乎有些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