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门被轻轻推开。
谢焰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抬起手臂挡住眼睛。
他不想见任何人,尤其是潘宁。
他怕自己一看到她,就会忍不住质问,或者忍不住……原谅。
程霜走了进来。
她只是默默地走到房间中央。
将那个黑色的箱子放在一张还算干净的桌子上,打开,熟练地连接上投影设备。
“这是潘总让我给你的。”
程霜的声音很轻。
“看完它。看完之后,去留随你。”
说完,她按下了播放键,然后像来时一样,默默地退了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黑暗再次降临,但这一次,墙壁上亮起了一束光。
谢焰原本想移开视线,他不想看任何解释。
但画面中出现的第一个场景,就让他瞬间僵住了。
那是一段第一视角的记忆重现。
画面剧烈抖动,周围是奢华的宴会厅,宾客的脸庞扭曲而狰狞。
谢焰认出来了,那是潘宁的前世,那个他从未参与过的订婚宴。
画面中的潘宁穿着洁白的婚纱,却沾满了酒渍和污泥。
然后,画面剧烈翻转。
一种失重感传来,伴随着骨骼撞击台阶的闷响。
那是潘宁砸碎香槟塔,转身离开的瞬间。
谢焰猛地抓紧了衣角,一种真实的痛感仿佛穿透了屏幕,直接砸在他的身上。
他看到画面变成了黑白,那是濒死的视角。
他听到了一声微弱的、绝望的叹息。
这就是她经历过的地狱吗?
画面一转,变成了那个雨夜。
那是他们初遇的晚上。
画面里,潘宁站在他那个破败不堪的工作室门外,浑身湿透,眼神却亮得吓人。
她对着空气,对着虚无的命运,咬着牙自言自语:
“这一次,我要把失去的都拿回来……包括那个天才,我要救他,我要让他活在光里。”
谢焰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
原来,她是特意来找他的。
她是带着两世的执念,穿越了生死,来救他。
接下来的画面,是无数个深夜的拼接。
镜头是固定的,画面里,潘宁从噩梦中惊醒,大口喘息,冷汗浸透睡衣。
她颤抖着手去抓药瓶,狼狈地干吞下去。
然后,她打开床头灯,拿出日记本,开始疯狂地书写。
谢焰颤抖着手,拿起了桌上那几本真实的日记本。
纸张有些皱,摸上去凹凸不平,那是曾经滴落的眼泪干涸后的痕迹。
他小心翼翼地翻开一页,指尖抚过那些潦草狂乱的字迹,仿佛能感觉到她书写时颤抖的灵魂。
“o月日。又梦见那个雨夜了,梦见我在医院里等死,没人来看我。”
“醒来的时候心跳快得像要炸开。”
“只有看到谢焰的画,我才能呼吸。他的画里有火,能把我的冷都烧掉。”
“月日。索尔·科恩盯上他了。那个老狐狸想把他关进笼子。我不能让这种事生。”
“我必须变得更强,更狠。”
“哪怕被他误解,哪怕变成他眼里的资本家,我也要给他造一座谁也攻不破的城。”
要他在里面能画画,哪怕恨我也没关系。”
“月日。今天他给了我一颗大白兔奶糖。那是他童年唯一的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