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殿下?方才,借着将玉佩赠予奴婢的工夫,递过来字条,让奴婢去北门,与晋阳侯的兵马作接应。只可惜,奴婢恕难从命了。」
北苑的交战仍在继续,声震天宇,想来是形势焦灼。
皇城的地形原不复杂,南有正殿,东有东宫,西有掖庭,唯有北面?连着上?林苑,出了北门,便是一片空阔,且少人烟,自前朝起,便是兴师谋反的必争之地。
季听儒会率领兵马从此?处攻入,很不稀奇。只可惜,过程并不遂人意。
薛晏月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听越冬剖白了这样长一通,而姜长宁只一言不发,静静听着,脸色晦暗,只道她是突然面?对真相,心如死灰一般,越发得意不已。
「齐王殿下?就别再多?想了,」她轻蔑笑道,「若是晋阳侯手上?的二十万大军,能?够尽数调来,那是她的能?耐大,没说的。只可惜啊,她着急忙慌的,一缺时间?,二无粮草,如今能?打先头来的,不过两千轻骑。」
「哦,您还不知道吧,除了羽林卫上?下?,都赏我?这个老上?司的面?子?,太师还额外?调了京城两个营的守兵过来,在北苑镇着。瞧眼?前这副模样,你们大约是没什麽胜算。」
她道:「堂堂齐王,一朝勾结晋阳侯谋反失败,那可是杀头的罪名。您放心,到了那一天,末将保管去送送您。」
姜长宁仍不作声,任由她奚落。
一旁的越冬便躬身行了个礼:「殿下?,奴婢收受萧太师的好处,帮着对您下?手,良心确有不安之处。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也是没办法的事?,还望殿下?莫怪。」
她这才终於动了动眉头,声音沉沉的:「本王不曾薄待过你。」
「奴婢知道。」
「你若开口同本王直言,本王便是多支给你一些银子?,让你母亲还了赌债,又何妨。走?到这一步,值得吗?」
「奴婢良心不安时,也时常这样问自己。」
越冬垂下?眼?,自嘲一般笑了笑。
「只可惜,开弓哪有回头箭,奴婢既已有负殿下?,若半途而废,萧太师也定不会留我?活口。事?情已然是这样,一步错,步步皆错。」
「殿下?一直很信任奴婢,哪怕疑心细作是明公子?,都没有怀疑到我?头上?。是奴婢对不起您……」
「本王一直都知道。」
「……什麽?」
在对方陡然转为惊愕的目光里,姜长宁沉默片刻,声音淡淡的:「本王从很早以前,就猜到了是你。」
「不可能?。」
「你还记得吗,本王每每去春风楼谈事?,你都会被楼中小倌一拥而上?,推搡着去喝花酒。明面?上?是因为,他们知道你是我?的婢女,想要伺候周到,又爱戏弄你,但?实际你细想想,本王与主事?烟罗说话,何时让你听见过半句?」
「你再度下?毒,嫁祸给那倒霉侍人的那一次,本王全?权交由你追查,王府上?下?,最有能?力动手脚的就是你了。你看出本王没信你的谎话,要请罪再搜,本王说不必再追查下?去了,并非心里没数,只是不想看你慌不择路,再戕害他人而已。」
「还有,在晋阳侯府的那一夜,你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了,甚至连烟罗都被你蒙骗了过去,拿着拾到的一块手帕,提醒本王,溪明就是细作。」
她忽而弯起唇角,笑意带着疲惫。
「其实也是你刻意栽赃的,对吗?」
「您怎麽就认定是我?。」
「那块手帕,的确是溪明的没错,但?是他见江寒衣在雨里浑身浇透,样样都缺,遂好心与其他衣物等一起备了,叫人送过来的。是你故意从中抽出它,抛在刺客逃跑的路途上?,想要引人怀疑他,而替自己撇清干系。」
「那一夜,你久久不见人影,直到本王遇刺,才姗姗来迟,只轻描淡写道,见本王与江寒衣在一处,不便打扰,才在廊下?站了半个晚上?。」
「你找遍藉口,也辛苦了。」
越冬怔怔地望着她。
这一会儿的工夫,她脸上?显得没有什麽血色了,露出极大的困惑,甚至夹杂着几分羞恼。
「您一直都疑心我??」
「嗯。」
「那您为什麽还将明公子?休弃,连夜送回母家?」
「要不然,怎麽能?让你信以为真,毫无戒心,以为自己隐藏得天衣无缝,今夜再一次来算计本王呢?」
在她们说话的当口,远处的厮杀声好像陡然逼近了许多?,其间?交杂着一些惊呼丶混乱之声,仿佛生?出了什麽意想不到的变故。只是她们在此?处,看不见,也猜不透。
周遭众人的脸色,便都难看至极。
薛晏月先一步骂出声来:「你敢跟老娘耍花招?」
姜长宁没有理会。
她只是凝视着面?前的婢女,轻声问:「越冬,背叛本王,你後悔吗?」
越冬低下?头,默不作声。她的神情像是挣扎了几番,良久,还是抬眼?笑了一下?,笑得有些自嘲,但?很平静。
「人若反覆不定,是最没骨气的。我?做了便是做了,功败垂成,於计谋上?输了殿下?一招,我?也心服口服。」
她道:「我?不後悔。」
回应她的是一支羽箭。
从树丛後面?射来,在半空轻轻一声呼啸,在今夜两军交战的喧闹声中,甚至显得很不清晰。<="<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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