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蒂:“蔺哲,你没什么要说的了吗?”
“无话可说。”站着的人重新坐下。“蔺老师……”阿米拉喃喃道,满眼的失望与不可置信。
过了一会儿,贝蒂拿来两只陶碗,给除她和蔺哲外的所有成员分发投票用的红绿小球。碗上分别贴着“l”和“s”,代表“离开”和“留下”。
江奕率先把红球放进s碗。紧跟着坦狄薇将绿球撂进l碗,纳西尔与她同步。梅森犹豫再三后追随江奕,卡莉莎的红球乘滑梯般挤进他们中间。
就在江奕以为胜券在握时,阿米拉哭了。“对不起,对不起,蔺老师。”她攥紧两只小球,“犯错的人,必须要,接受惩罚。否则,错误会,越来越多。”
她丢掉红球,用那只手紧紧攥住握绿球的手腕。她割舍不下,却还是交出绿球。她不再偏心,当她意识到她的偏心很有可能会让别人受伤。
平票。
“这算什么?”
坦狄薇摊手:“贝蒂,你来做个裁决。”
“我不,”英国姑娘再次推眼镜,“我只管计票。”
这时蔺哲站出来。“我来吧。”他微微欠身,像是在恳求,“时至今日,我都没投过票。”
“想赖这你就直说,”坦狄薇揶揄道,“用不着在大伙面前装可怜。”
梅森用胳膊肘杵了她一下。“你干什么?”她叫道,“我说错了吗?那照这样,法庭干脆撤掉陪审团得了,有没有罪被告席说了算。”
“江奕,把你手里剩下的,给我。”蔺哲说。
江奕提醒他:“是绿色。”
“没事,”这人伸出一只颤抖的手,“不重要。”
江奕遵循而行。蔺哲揉揉带体热的小球,被引到陶碗面前,摸完后他问:“江奕,你把票投到哪里了?”
回答是右边。
蔺哲轻点头,然后把小球安放进左边的碗里。
蔺哲走了,被梅森用蔺哲自己的私人直升机送走的。这人只带走了手机、件换洗衣裳、四分之一的存款、洗好晾干的巫师套装,和那句临别都没能说出口的告白。其余都给了江奕。
“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吗?”
“不知道。”
“我们能一直保持联系吗?”
“希望能。”
后来,他们谁都没主动找过谁。
江奕每天晚上都会梦到蔺哲。
或是感染辐射病变异,或是被路过的人类异种欺负,或是万念俱灰一头撞死在他母亲的墓碑上,或是溺亡于某个黑暗的黎明。
他常常思考,这人到底经历了多大的痛苦与失望,才会毅然决然离开他视为家的神庙,拒绝他的跟随,独自对抗这危机重重的世界。
或许正如纳西尔所说,这个选择就像上世纪人类将核废料排入大海一样——荒诞无稽,知其不可而为之。
四月初,高维生物已经成形,贝蒂正在为其录入古埃及历史文明数据。
阿米拉病情恶化,其他人正常生活,正常工作。
江奕学会给自己做饭,做蔺哲曾为他做过的一切。有时他会一次吃两人份,有时他又会把一顿当两顿吃。他将蔺哲书柜翻了个遍,捧着那些晦涩难懂的文字从早读到晚。阅读期间,他总感觉喉咙疼疼的,像有块石头噎在里面。
蔺哲中了美杜莎的诅咒,江奕从他那里得到祝福。
因而那段时间,他再没掉过眼泪,并体验到没有眼泪的难过是什么滋味。每逢这时,他就感觉蔺哲又回来了,回到他身边,安静地坐到他心里。
之后江奕恍然大悟,蔺哲从未离开过自己。
他在曙光初透时对他的画像说早安,就连熟睡的梦呓也都是他。他每天打扫房间、擦桌子底、光顾蔺哲的电脑和卧室。一个闷热的夜晚,他再也忍不住,打开了电脑浏览器的历史搜索记录——
活着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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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一个人对方能感觉到吗?
喜欢一个没见过的人正常吗?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avp斯图尔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