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泼洒在青龙城的肌理之上。
将军府如一头蛰伏的巨兽,匍匐在城郭最深沉的阴影里,檐下红棕烈灵马被夜露浸得冰凉,纹丝不动,阶前青苔凝着寒珠,连风掠过都似要被这死寂冻僵。
唯有巡夜侍卫的脚步声,偶尔划破浓稠的黑暗,却又转瞬被更深的静谧吞没,仿佛从未出现过。
百米外的古柏梢头,一袭玄衣的夜珩静静伫立,衣袂与枝叶摩挲,悄无声息。
他瞳孔中掠过一丝冰蓝流光,机甲核心的扫描波已如无形的网,渗透进将军府每一寸砖石瓦砾,梁柱的承重结构、暗哨的藏身处、甚至库房地底的密室,都清晰地呈现在他的神识之中。
“崔氏……倒是个谨慎的,布下三道暗阵,还请了灵王境的供奉坐镇,可惜,挡了我的路。”
夜珩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指尖微动,机甲核心瞬间激活“影遁”模式,身形如烟似雾,消散在原地。
将军府书房的窗纸上,还映着摇曳的烛火。崔夫人斜倚在软榻上,手中捏着半块鲜花饼,上好的花蜜馅料已然冰凉,她指尖却控制不住地颤。
虎口处残留着细小的针孔,毒丝已被心腹挑出,可心口的寒意却比砒霜更刺骨,顺着血脉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竟真的要我死……为了那桩旧事,连夫妻情分都不顾了。”
她喃喃自语,声音嘶哑,眼底翻涌着绝望与不甘。
窗外忽有落叶擦过窗棂,出极轻的沙沙声。
崔夫人猛地警觉抬头,眸光锐利如刀,却只见到琉璃灯的光晕里,自己苍白憔悴的倒影在窗纸上晃动,并无半分异状。
“夫人,夜深了,该歇息了。”
侍女的声音在门外轻声响起,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退下,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
崔夫人沉声呵斥,挥手熄灭了案头的烛火。
黑暗中,她摸索着从枕下摸出一枚玉符,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三个月……还有三个月,足够安排好后事,也足够让那些人付出代价了。”
她不知,就在烛火熄灭的刹那,一道黑影已如壁虎般游过梁柱,悄无声息地落在屋檐下。
夜珩屈指轻弹,一缕无色无味的“梦千年”毒雾顺着门缝散入室内——这是他用灵植培育仓培育的极品迷药,哪怕是灵王境修士,吸入一丝也会昏睡三个时辰。
守在院外的两名侍卫只觉眼皮一沉,脑袋昏沉如灌铅,软软地倒在墙角,连哼都没哼一声。
夜珩如鬼魅般穿过房门,落在崔夫人的榻前。
昏暗中,女人颈侧一道浅浅的旧疤映入眼帘,那是三年前为护嫡子夜轩,与刺客搏斗时留下的痕迹。
他指尖微微一顿,脑海中响起“宙”冰冷的提示音:【目标崔氏,关联‘玉竹密信’,涉及慕容家与军方勾结秘事,清除优先级:甲等,是否执行绝杀?】
“谁?!”
崔夫人本就心神不宁,稍有异动便猛然惊醒,她豁然坐起,周身灵力瞬间运转,却在对上一双深渊般的眸子时,如遭重击,浑身僵住。
那双眼眸漆黑如墨,不含一丝温度,仿佛能吞噬世间所有的光,让她从骨髓里生出恐惧。
“送你‘体面’上路的人。”
夜珩的声音低沉而冷冽,不带一丝情绪。
话音未落,他手中已凝出一柄冰蓝色的短刃,正是混沌灵力所化,刃身流转着幽光。短刃划破空气,带出一道极细的寒芒,崔夫人甚至没看清动作,颈间便传来一阵冰凉的刺痛,随即意识迅消散。
血未溅出半滴,便被极致的寒气封住伤口,干净利落。
夜珩扯下床帐的锦缎,裹住崔夫人的头颅,转身时目光扫过案几。一盘未动的鲜花饼旁,正压着半截青绿色的玉竹,竹身上刻着细密的纹路,显然是密信的载体。
“啧,倒是省了我找密信的工夫。”
夜珩俯身将玉竹收入怀中,指尖触到竹身的凉意,心中冷笑,这崔氏藏得隐秘,却终究没躲过幽冥混沌瞳的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