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及自己女儿竟被送往道观整整十年之久,杜氏和谢启盛便恨得咬紧了后槽牙。
他们在侯府享福了这么多年,自己女儿却在那清贫道观受苦了如此多年,他们原以为穿来的只他们夫妇二人,断然没料到女儿竟也穿来了。
又喜又悲,自觉没有尽到为人父母的责任,杜氏竟当场落泪,最后还是容宴反过来劝了二人。
“这事不能怪你们,我多年前曾卜过一卦,原是指的今日之事,只我那时卦象解不开,也是自己的因果。这十年我未曾尽孝,说来你们也受苦了。”
谢启盛红着眼睛,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眼见着过往女使开始多了起来,几人心照不宣地默默散了。
忙了一日的容宴,在洗漱过后,终于觉得一身轻了。
她歇在贵妃椅的时候,屋内黑得可怕,听闻是以前谢承之不喜欢留一盏暖灯,所以女使都熄了。
门扉又被推开了,还悄悄阖上。
听着地面发出的爪子声音,容宴头也不回地说:“白穹,乖,睡觉吧。”
白穹跳上贵妃椅来,贴着她后背躺下了。她一人躺在椅上,位置本十分宽裕,现多了一只狐狸,便觉有些挤了,倒因此暖和了不少。
就在她将睡未睡困顿之际,她恍然觉得白穹似乎抬起了头来,朝床里头的方向看去,只她太困了,眼睛都睁不开了。
被子是鹅绒毛塞的芯,又软又轻,很快就暖和了。
屋内大风吹得门窗稀拉拉的响,缓缓翻了个身。
冬雪消融,蝉鸣声起。
容宴发现她站在道观的阶梯上,只不过青苔褪去,潮湿的地面变得干燥无比,道观前被扫得干净无比。
她抬脚走到观前,推开了鹤柏观的大门。
大门缓缓打开,里头赫然有一棺木。
棺木本是被摆在门前,倏然立了起来,里头赫然躺着的是苟乡道人,满脸惨白。
她不曾踏步向前,却发现门在身后,此时身后的大门猛然关上,棺木缓缓朝她移来!
她脸色平静,看着苟乡道人的脸越靠越近,停在了咫尺之间。
倏然之间,苟乡伸出右手,一把将她扯入了棺木之中。
苟乡道人不见了,只剩她一人躺在里头,棺盖也已合上。
密闭的空间内,她都能察觉到空气越来越稀薄。
她伸手推了推棺盖,棺盖纹丝不动,再一用力,发现被封死了。
她开始急切地伸手推了推,棺盖晃动了下,她闭上双眼使上全力,竟一推而开。
在那瞬间,她分明察觉到了有一双手在拉她,似是不想她推开!
猛地一睁开眼睛,四周清冷,耳边一阵阵急促的喘息,漆黑的景色逐渐清明,随着喘息还多了一道道白烟自眼前飘起。
她竟站在曲深院前的前庭里,三更的棒才刚敲响,她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的景色——
离她半步之遥竟是一口水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