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不断有女使进出,杜春红这会赶紧从桌子另一边猫了出来,混在人群中,假装才听见消息进来的模样,满头大汗。
看着被围的水泄不通的曲深院,容宴也不知该笑还是该愁。
“宴宴,你过来。”
容宴这才上前一步,印入眼帘的是他略微深邃的眼眸,他的神色很淡,唇色甚至有些苍白。
“孩子,这是为娘替你娶的媳妇儿,是容侍郎的千金,多亏她,你才醒来了。”
谢承之的目光落在容宴的脸上,对望了不过几秒,就又闭上了眼睛。
容宴这才浅浅开口,“母亲,夫君刚醒过来,不宜太多人围在这里,浊气过多,恐会影响他。”
刚进门的齐御医听见了容宴这番话,连番肯定,“大娘子此言所言极是。”
侯夫人和堂内几名女子,一听他的声音,均是一愣。
容宴明显感觉到了堂内气氛骤变,侯夫人冷着脸色说府邸里的嬷嬷,“李嬷嬷,你是如何办事的?!我让你去请御医,要请的是张御医,可不是这个曾经谋害过我儿子的齐御医!!”
容宴这才回过头去看齐思韫,不过二十多的模样,年纪轻轻已是太医。
她嫁人前,侯府五服内的亲眷以及人际关系,她早已熟背心中,知道这位,便是传闻中与侯府有世仇的齐家。
齐思韫也不知作何想,他来之前便知来的是侯府,却依旧选择前来,他神情正经,只淡定地说:“张御医休沐,医者仁心,还望侯夫人莫要耽误了大公子的病情。”
“哼,不用你在此假惺惺作态!”
“侯夫人,若屏退我,宫中可就没有可外出的御医了,若您执意如此,张某便退下了。”
房妈妈看了一眼侯夫人的神色,这才出声道:“齐御医,请留步。大公子清醒了,还请看上一看。”
侯夫人瞥开眼去,似乎十分不愿意见他,倒是没再呛声,已是默许的姿态。
齐思钧把脉过后,神情严肃,“这……,两位夫人可确实看见大公子醒了?”
侯夫人与容宴对望一眼后,有些着急,房妈妈说道:“这是真的!我们都看见他睁开眼睛了的!”
容宴眼见着床榻一角在微微抖动,嘴角抽搐了一下,侧身挡住了。
侯夫人双眼通红,看上去脆弱极了。
齐太医叹了一口气,朝着容宴摇摇头。
他没有说半个字,却犹如给侯夫人判了刑,彻底恸哭起来。
就怕人不是醒来,而是回光返照。
待所有人从院子里退出后,谢承之再没醒来过。
齐思韫是一人独自离去的,在这点上,侯夫人当真是有些失礼了。
不过,两家的恩怨,容宴作为一个外人,自是不知也不好议论的。
谢启盛小心翼翼从床榻角落的被子里爬出,早已满脸通红,衣襟都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