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棠没去峰顶,而是飞到灵峰之间。
藤萝顺着岩壁攀爬垂落,香气顿时钻入鼻中。
这里已经有些人在了,他们两三个人聚在一起,交谈甚欢。
见迹棠竟御剑飞来,其中一人向她作揖道:“这位道友也许不知,曜枢灵峰属于溯玄宗外门地域,外门是不能御剑而行的。”
迹棠这才想起外门不能御剑这个规矩。
她随之作揖,“是在下失礼了。”
他们的目光不禁停留在迹棠脸上。
有人已经看直了眼,被身边修士提醒,才惊觉自己失礼,红着脸垂下头去。
先与迹棠说话的修士客气道:“在下是晨梧州宿嘉国皇室中人,宿昭珩,我这次便是随我国修士同来赴宴。”
迹棠和颜悦色,“竟是宿嘉国皇室的贵人,欢迎。”
宿昭珩虽然不是修士身份,但得益于宿嘉国皇室血脉,衆人都对他很是客气。
衆所周知,边镜仙尊就是宿嘉国皇室出身,因他庇护,宿嘉国皇室扎根晨梧州数千年屹立不倒,至今兴盛不衰。
论起血脉,他是边镜仙尊的後人,只这一点就足够衆人客客气气,友善相待了。
宿昭珩十分敏锐,“道友是溯玄宗人?”
他的身份被人以礼相待,而溯玄宗人亦是如此。
但凡溯玄宗人所过之处,无论修为高低,皆有如此待遇。
宿昭珩不得不感慨,这要换成一般人,早就在这种客气和奉承中迷失自我丶洋洋得意了,可溯玄宗弟子却依旧循规守礼,可见溯玄宗底蕴之深,教导之严,不愧为修真界第一大宗。
迹棠注意力已经放在了不远处的灵玉石台上,上面灵茶灵酒和灵果应有尽有,看上去赏心悦目,想来味道也肯定不错。
她示意宿昭珩,然後便向石台走去,“没错,我是溯玄宗人。”
宿昭珩见迹棠拿起灵果,自己也拿起一杯灵酒,“因为道友没穿宗门服饰,我才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来,失礼了。”
迹棠拿着灵果与他酒杯隔空碰了碰,随即咬下一口,汁水在口中迸发,酸甜交织,确实好吃。
她含糊道:“无需客气。”
宿昭珩愣愣地看着她,他这一路见过不少溯玄宗弟子,可还真没见过迹棠这样的,她一举一动虽然随意,但十分洒脱,没有其他弟子那般疏离而克制。
迹棠三两口吃完灵果,宿昭珩也将杯中灵酒一饮而尽。
皇城的酒可没办法与灵酒相比,他一滴都不想浪费。
他放下酒杯,又是一礼,“还没请教道友姓名?”
迹棠微微侧头,“说来我们也颇有渊源。”
宿昭珩笑了,和他攀关系的人不在少数。也许是她曾有幸见过边镜仙尊?这也算是和他有点渊源了。
他倒不恼,只是眼底多了些无趣和厌烦。
迹棠还在选石台上的东西,随口问:“你叫宿尽舟什麽?”
宿昭珩眼神倏然凝滞,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丶什麽?”
迹棠奇怪地看他一眼,“我问你叫宿尽舟什麽。”
宿昭珩这时才真的动怒。
他久居高位,气势不凡,动起怒来很能震慑住人,“你怎敢直呼边镜仙尊的名讳?!”
他声音因为生气而不自觉变大,引得周围衆位修士诧异看来,随即也将视线落在迹棠身上,看她的目光可称不上友善。
迹棠不甚在意,最後选了一杯熟普托在手上。
宿昭珩见她依然我行我素,只觉得荒唐。
这是溯玄宗内门还是外门的弟子,怎这般无礼?她不会是以为这里离峰顶较远,诸位大能注意不到,才口出狂言的吧?
盛装熟普的茶杯材质可以保留茶水的温度,入口刚刚好,可迹棠才喝了一口,就蹙眉放下。
“离师兄泡得差远了。”她低声说完这句,才擡眸看宿昭珩,“你该是叫我师兄老祖宗,毕竟这麽多辈下来,也只能称呼他老祖宗了。”
宿昭珩不耐烦道:“你到底在说什……”
他话音未落,忽看迹棠笑了。
虽说他不满迹棠态度,可她一笑,他内心便止不住地狂跳,一时间竟是忘了要说什麽。
迹棠与他错身而过。
他马上转身看去,就见她缓步走上灵峰石阶,背对他摆了摆手。
她声音有些远,却清晰入耳。
“那你也该叫我老祖宗。”
石阶旋转,她侧身继续向上走,也自高处略过他,“我叫迹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