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闯抬起手来看了看掌心的水珠,微微皱眉。
推拉门应声作响,霁雨晨走进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他的语气颇为轻快,眼底都浮着一层喜色。虽然徐闯刚刚什么都没做,甚至在反应过来的当下瞬间收回了手,可自己还是为他下意识的举动而感到开心。
霁雨晨觉得无论再重来多少次,自己依然会对徐闯心动。就像他即使缺失了自己存在的记忆,依旧会毫无保留的对他好,关心他,照顾他。
他走到水池边去看刚刚买的鱼,此时正躺在不锈钢圆盆中翻着白眼。霁雨晨决定先将此画面从记忆中删除——他喜欢吃做好的,不喜欢看生的。
徐闯准备切菜,将一整块豆腐放到案板上,霁雨晨道:“我来。”
他接过道,徐闯嘱咐他:“小心手“。他不知道霁雨晨做饭技术如何,或者单说切菜这一项,会不会用刀。
来人将豆腐正正方方的调整到案板中央,先从中间一分为二,然后横着一刀、又竖着一刀,没一会儿切成大小相近的四方块。徐闯夸赞:“你手艺还不错呢,平时经常做饭吗?”
霁雨晨心道我也就会切个豆腐,还是你教的。
他抬眸笑笑,含混带过,徐闯起锅烧油,又在旁边用热水壶烧上了一壶水。
他将切好的姜片放入锅中,用铲子滑了两下,然后顺着锅边溜进处理干净的鲫鱼。
鲫鱼在下锅时应激打了个挺,崩出一点油星,徐闯回头道:“没崩到你吧?离远点。”
他下意识的往霁雨晨身前站了站,将人挡在背后。小狐狸从后面探出脑袋,见那色泽鲜亮的鲫鱼被煎至金黄,徐闯将其翻过来,又开始煎另一面。
他见旁边烧的水开了,冲霁雨晨道:“九儿,把壶给我。”
霁雨晨恍惚了下,站在徐闯身后抬着头看他的后脑勺。
徐闯又叫了声:“九儿?帮我把壶递过来。”
他这次用了比较温和的语气,说着伸手,像是在等他动作。
霁雨晨忙将壶递过去,滚烫的开水还在里面翻滚,时间刚刚好,
“给。”
徐闯将水倒进锅中,热水浇在鱼身上化成乳白色的汤汁。霁雨晨一直疑惑,明明是黄色的油和黑色的鱼,怎么会兑出乳白色的鱼汤?
他站在一旁观摩,徐闯盖上锅盖,“让它煮着吧,先炒菜。”
按霁雨晨的喜好,这餐没做大肉,只在炒菜时煸了点五花做辅料,徐闯做了个蒜薹炒肉,还有清炒的空心菜,都是霁雨晨喜欢吃的。
两人忙完已是天黑,屋里开了灯,暖光下显得颇为温馨。
霁雨晨坐在餐桌一侧,徐闯坐在他对面,将筷子递过来,“你尝尝,看还合口味吗?”
徐闯忘了,自己都是按照霁雨晨的喜好调的味,连做法都是。
对面捧起小碗喝了口汤,觉得热乎乎的,特别舒服,他又尝了块豆腐,浸满汤汁的豆腐入口即化,香滑软嫩,让人心里也浮起一丝暖意。
霁雨晨吃得开心,连带表情都跟着生动起来,一点没有下午刚来店里时兴师问罪的样子。徐闯的心绪跟着多云转晴,他想不管出于何种原因,眼前的人高兴,他便也心满意足。
晚饭后霁雨晨没有要走的意思,徐闯也不好赶人,翻开书本开始背单词。他只有一个手机,查东西的时候不方便,霁雨晨便将随身带着的平板电脑贡献了出来,美其名曰:给他备考用,考完要还回来的,徐闯这才欣然收下。
他有了平板电脑,看网课方便了许多,不用放大屏幕就可以做笔记。
徐闯坐在茶几前面的空地上,姿势方便写字,霁雨晨便盘腿窝在其身后的沙发,抱着怀里的冰淇淋桶,有一搭没一搭的陪学。
他试图劝说其换个地方,徐闯却说他习惯这样,不觉得难受。霁雨晨回想在前塘村时他们都是坐在炕上学习,矮桌跟茶几差不多高度,可不是习惯了。
视频中的讲解令人昏昏欲睡,霁雨晨也不知道这老师讲的好在哪里,给人听来好似催眠。
他抱着冰淇淋桶探过身去,下巴搭在徐闯的肩膀上,嗓音糯糯地问:“你要学到什么时候?”
身下的人好像打了个激灵,把自己也弄醒一半。
徐闯回过头来,眼看近在咫尺的小脸表情懵懂,丝是刚睡醒,睫毛上还沾着晶莹泪珠。
霁雨晨的冰激凌被他吃到了脸上,印出一抹奶白色的痕迹。
徐闯不禁失笑,转过身去用指腹帮其抹掉,霁雨晨眯了眯眼,“你干嘛”
他声音轻,加上本就温软的音色,给人听来像在撒娇。
徐闯不由住了手,收回些许,表情复杂地看他。
这一幕好像很熟悉,往复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徐闯认真回忆,同样的夜色、同样的身影、同样暧昧不明的气氛,或许都只属于这一个人。
他不禁张口:“我们”
徐闯想问:我们是否不仅限于朋友的关系,是不是比那更亲近?
霁雨晨的手机在餐桌上响起振动,他回头去看,顺手将冰淇凌塞过来,“我去接电话。”
劲瘦白嫩的小腿在短裤下交错晃动,如同两条藕瓜,明晃晃的。霁雨晨腿坐麻了,从沙发到餐桌的两步路一瘸一拐,动作有点滑稽。
他撑着桌面,觉得腿麻直接拉开椅子坐下,接起电话,
“喂,澈哥。”
电话对面是他现在的秘书,名叫林澈,霁博远离世前的心腹之一,很年轻,才三十出头。
林澈跟他说了什么,霁雨晨的表情有些纠结,“需要我去吗?听起来有点没必要。”
他不想出差,特别是不能当日往返的行程,还要在那待好几天。
林澈又说了些会程安排,应该是希望他去。霁雨晨答应下来,“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