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厉害,甚至有些颤抖。
“当地时间差不多晚上九点。”冯骐川应道。
听见不远处传来戚盛屿的声音,他立刻赶过去。
戚盛屿正跟医护人员一再强调:“不,我不需要去医院,我现在感觉非常好……我知道,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但是我现在只想回家!”
他很想回家,很想见一见虞知微,当面问她为什么不同意跟自己结婚。
这个问题紧紧缠绕在他心上,像一根丝线,牵引着他往死胡同里撞。
他非得问个一清二楚不可。
医生建议他留下来观察一天,因为是被砸到头,很可能有脑震荡,甚至是脑出血的危险。
“回家以后我一定会去医院,但是我现在需要尽快回家。”
他一直强调要回家,医生以为他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再三确认他情况还算可以之后,终于叹着气手一摊:“祝你好运,年轻人。”
戚盛屿抿抿唇,声音一缓:“谢谢您的关心,希望我下次来尼泊尔时,还能见到您,您是机场的医生吗?”
“是的,我是机场的急救医生。”对方指指自己工服上的红十字,又拍拍他的肩膀。
冯骐川举着手机,这边所有的对话都被收了进去,虞知微在对面听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有种巴掌扇不到那人脸上的无力感。
她压着怒气让冯骐川将手机还给戚盛屿。
没等确认戚盛屿是真的拿到手机了,她便直接开喷:“戚盛屿你疯了是不是?你是被砸到头,头!不是手指破了皮!你知不知道脑出血人说没就没?是人家那边医院没CT机还是怎么样?你拍个片再回来会……吗?有什么好急的?”
都气成这样了,有个字她还是不敢说。
她怕一语成谶。恐慌在心里迅速蔓延,她的眼皮也跟着直跳。
戚盛屿安静的任由她骂,顺便看一眼冯骐川。
冯骐川觉得虞小姐骂得对,于是踌躇了一会儿,到底是没等到他改主意,又怕一会儿票没了,赶紧先去办理改签手续。
这种遇到不可抗力的非自愿改签通常是免费的,而且冯骐川需要的是公务舱,很轻松就办好了当地时间晚上十一点半返容的那一趟航班的手续。
拿着登机牌回去的时候,正好听到戚盛屿低声应承:“回去我就去医院,我保证。”
而他手里的手机正传出一声狮吼:“你最好是,别逼我到时候扇你!”
完啦,虞小姐看来十分、特别、极其生气,认识这么久,冯骐川还是第一次听到她发出这样暴跳如雷的声音。
看他回来,戚盛屿抬头看他一眼,目带询问。
“十一点半能走。”冯骐川应道,将登机牌递给他。
戚盛屿点点头,又跟虞知微保证了两句,这才将电话挂了。
手机一收,他的脸色便肉眼可见的变差,整个人好像萎靡下去了似的,靠在椅子里闭着眼。
冯骐川心里怕得要死,愧疚和担忧几乎将他压垮。
这次出来戚盛屿就带了他一个,结果呢?出来的时候好好一个人,回去的时候破了头,还是因为他。
要是受伤的的是自己就好了,冯骐川有些欲哭无泪,要是戚盛屿接下来真有点什么,他真是恨不得吊死算了。
很快就到了可以登机的时候,戚盛屿和冯骐川检票登机,换了一架飞机,公务舱的位置更加宽敞,应付完过来关切他身体状况的空乘,戚盛屿将座椅放下,倒头就睡。
整趟旅程四个多小时,在早晨六点左右,飞机安全降落容城国际机场。
天已经亮了,沉重的夜色被柔和温润的蓝取代,但阳光还没真正降临,躲在薄云后面透出淡淡的金粉色,空气里似乎还有露水的味道,一切都这样轻盈美好,昨夜经历的兵荒马乱惊魂未定像是一场梦。
戚盛屿站在行李转盘前微微闭着眼,神色格外沉默。
担心得一夜没敢合过眼的冯骐川见状立刻问道:“您是不是觉得头晕?”
戚盛屿刚想说没有,话到嘴边,又变成:“……有一点。”
冯骐川顿时紧张起来,等他们的行李一到,立刻便给小杨打电话。
小杨和小林都来了,开了辆小型房车,同行的甚至有一位从归云医院临时请来出诊的神经外科医生。
——昨晚改签手续办完之后,冯骐川便立刻致电戚礼衡,将这边发生的事仔细汇报了上去。
戚礼衡听完让他注意观察戚盛屿的情况,剩下的他会安排。
戚盛屿很快就被迎上车,医生让他先到床上躺下,一边让他休息,一边询问他目前的感受,等他气息平静之后才给他量血压,还做了简单的检查。
“目前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具体情况还要等做完头颅CT看到片子才能确定。”
话音刚落,车子就开进了距离机场第二近的容一大一附院的大门,停在急诊楼门前。
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年青医生推着把轮椅急匆匆出来接人。
“屿哥你感觉怎么样?头晕不晕,有没有想吐,心慌胸闷呼吸不畅有没有?我哥和大嫂他们都快急死了。”
—————
金湾那边离机场有点远,虞知微匆忙赶到医院时,时间已经过了上午九点一刻。
昨晚她一夜没睡好,闭上眼就是戚盛屿头破血流的样子——冯骐川和戚盛屿当然没给她发照片,但她会根据描述脑补。
还有他张口闭口就是要结婚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