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从另一边拿过来两个牛皮纸文件袋,先将其中一个递给她。
虞知微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式两份的租赁合同,粗略看了一遍,感觉跟印象里上一次签的没什么不同。
除了出租方从元境互娱变更为一家叫远盛的资产管理公司。
名字跟远达地产很像。
“这家公司是负责什么业务的?”她尽量用不那么好奇的语气问道,从包里掏出自己的公司章。
“负责管理家族资产,我外公成立的,现在由我接手,你也可以称之为单一家族办公室。”戚盛屿温声回答道。
虞知微听懂了,就是有一个专门的团队,包括但不限于投资总监、基金经理、财务分析师和税务律师等等,专门为他家打理股票债券、房地产、艺术品、奢侈品等等资产。
可投资产不多到一定程度,根本不可能成立这样的家族办公室。
她哦了声,低头签字、盖章,然后将其中一份塞回文件袋递给戚盛屿。
刚想说签完了该走了,就见戚盛屿将第二个文件袋递了过来,温声道:“顺便也看看这个吧。”
虞知微一愣:“……还有?这是什么?”
戚盛屿不做声。
但她却从他微抿的唇角中看出来一丝紧张的意味。
虞知微的好奇心立马就被钩了上来,两三下就打开了文件袋,从里面抽出一份……
遗嘱???
虞知微看到白纸黑字中的关键词,震惊地抬起头,瞪向戚盛屿。
看她眼睛瞪得都快变圆了,戚盛屿忍不住笑了一下:“有哪里看不懂?”
哪里都看不懂!
虞知微低头看一眼手里的文件,又抬头看他一下,欲言又止。
戚盛屿只一味望着她笑,那笑容温和之中还有一丝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看不懂,只好低头又看回手上这份预立遗嘱。
遗嘱中说明,如果三年内他遭遇意外,就将集团股份中的一部分置换成金湾市宝汇国际和铂翠珠宝AB座三座大厦的产权、元境互娱的股份、港城甘道那处半山豪宅,和另外几处物业赠与虞知微。
虞知微看得一愣一愣的,抬起头,怔怔看向他:“你……”
“还会调整的,只是目前是这样安排,往后每三年我都会重新修改和公证一次。”戚盛屿解释道,又笑,“还是悦棠提醒我,我才想起来是还可以这样。”
他那时最怕、最后悔的就是没有安排好她,如果当时就有这样的后手,他会从容淡定许多。
“人生不可能没有遗憾,但是我希望遗憾能少一点。”他说完,伸手摸摸虞知微的头。
虞知微一动不动,只怔怔地看着他,手指不自觉地蜷缩紧握,将薄薄的纸张攥出褶皱来。
戚盛屿将文件从她手里抽回来,装回文件袋,“看过知道有这回事就行了,这份文件要拿回去归档的。”
“……不,我不能要你这些东西。”虞知微回过神来,立刻拒绝,“戚盛屿你清醒一点……”
“我很清醒,去做公证的时候,还有比我更冷静的律师陪同,同时在去之前,我已经知会过家里,争取了妈妈和外公的同意。”戚盛屿淡定地应道。
虞知微立刻敏锐地抓到重点:“你爸爸会对你有意见,会影响……”
“不会。”戚盛屿没等她把话说完就打断了,“这里面不涉及金湾集团和戚家的财产,只有三座大厦是远达的资产,但如果我遭遇意外,连远达都会成为我的遗产的一部分。”
毕竟他个人就是远达地产的绝对最大股东。
“其他都是我个人名下的财产,跟远达也没有关系了。”
他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戚礼衡只是不发表意见而已。
况且遗嘱本身就限定了条件,首先是三年的期限,其次必须是他遭遇意外,也就是说,三年后如果他改主意了,甚至可以撤销遗嘱,如果将来他是病故,也自有其他安排。
“所以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这是一层以防万一的保险。”戚盛屿笑着逗她,甚至说,“如果以后……我说如果,如果我们真的分开,有了其他人,这份遗嘱的受益人也是会变的,这样想,你是不是就心安理得多了?”
虞知微觉得一时有些分不清他到底哪句真哪句假,刚要说话,就听他说:“只要我没事,这份遗嘱就不会被执行,对吧?”
“废话,难道谁还想……”虞知微想骂人。
“悦棠也立了一份遗嘱,我妈和外公多年前就做过一样的事。”戚盛屿神色坦然,“这不是什么需要避讳的事,反而是对自己和身边人负责,再过几年,集团业务完全理顺,我爸退休之后,我就要立遗嘱安排集团的事了。”
他讲起上次在陵城和归云的应总吃饭时聊起的某位企业家的事,“如果事先就有安排,权责和利益都清晰划分,就算他走后仍然闹出情妇和私生子上门争产的事,解决起来也容易得多,兴许公司还能再挺挺。”
他说到这里,有些无奈地笑笑:“有的时候,我的命确实不只是我自己的。”
太有责任心的人就会这样,虞知微乜他。
“可是现在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其实……”她垂下眼,“你不用管我的。”
话音刚落,耳朵就被人一把揪住了。
她下意识脖子一缩,听到戚盛屿略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装傻?”
虞知微呼吸一顿。
“你不想结婚,我们以后就不结,孩子也是,生不生看你心情吧,没有也没关系。”戚盛屿捏捏她的耳垂,声音无奈,“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你最重要。”
这么多天的反复推演、来回权衡,问心问到最后,那些纠结和无奈,全都浓缩进这一句话里。
虽然早就从他在京市出差时打过来的电话里就有预感的事,此刻被他亲口说出来,虞知微还是震动多过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