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迅速爬起,跪在地上,磕求道:“大夫人,求您开恩,奴婢只是记着二小姐平日的恩惠,不忍她孤单一人在此,所以才斗胆来烧纸悼念。奴婢自知犯了礼数,但是还请夫人念在小姐份上,原谅奴婢。”
下人刚刚叉起她的双臂,准备拖下去笞打。宋氏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慢着,你不想被打的皮开肉绽,被逐出府是吗?”
她点点头。
“那就按照我说的做。”宋氏示意她靠近些,云迦安膝行至她脚边,宋氏俯身低语:“混进庆王府,查清笯儿的死因。做不到,你就不用再回来了。”
云迦安脸上露出几丝诧异与惊恐。
宋氏阴沉的冷笑一声:“你觉得我的条件怎么样?”
这笑声在和尚的念经声与妇人眷属的哭泣声中显得格外的突兀。
云迦安匍匐在地上,沉默了一会:“大夫人开恩,奴婢已感激不尽。定当尽心尽力,为夫人赴汤蹈火。”
“那就去吧,其余的交给我就可以了。”宋氏招来侍女,转身进了内堂。
深夜的风犹如从地狱吹来,令跪着的云迦安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看着棺材里孤零零的二姐,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痴痴地凝视着棺中人,喃喃道:“上天竟是这般容不得我?夺走我所惜之物、所爱之人。命中带煞,是我的错吗?”
三日后,开灵撤香案、幔帐等物,一行礼毕,管家破碗斩丧,府中人又大声嚎哭,管家一声‘起灵--’,壮汉抬着灵柩出了堂。
随后送殡队伍浩浩荡荡的向城外皇家墓陵出发。乐队敲敲打打,男女低低哀哭。一路撒满了纸钱,漫天飞舞,凄惶可哀。沿街站满了观看的百姓,不时悄声低语。这送殡队伍已出城门,百姓也自觉无趣,或惋惜或麻木的散了。
“哎,真是可怜一个好好的姑娘,云家二小姐出了名的知书达理,心地善良。这才过门半年,就死了。”
“嘿!你知道她怎么死的吗?听说”
云迦安只是一介贱婢,不能参加送葬,她换了身粗布衣裳混在百姓中随行至城门口,算是给云笯最后的告别。
主母使计
她听得那两人谈话,一把拦下他们,惊得二人一愣。
她问:“这位大哥,你刚刚说这云王妃是怎么死的?”
那男人得意一笑:“嘿,你还真问对人了,这事儿还就我知道。”
另一个男人不屑道:“呸~少往脸上贴金,谁知道你这王二狗是不是又从哪里乱邹来的。”
王二狗被激的急了,大骂道:“谁说我不知道了?我阿妹在庆王府里当差,她告诉我的还有假?”
云迦安一把拉住他,急道:“快说。”
王二狗眼睛堤溜一转,搓搓手,笑道:“这个嘛,哎呀,我知道点事儿也不容易是吧,你说”
云迦安拿出十文钱给他:“说,有价值就还有三十文,要是假的,一分你都别想要。”
王二狗一面收了钱,一面环视一圈路人,拉着她悄悄地说:“我阿妹是给云王妃当起侍丫鬟的,她说那天晚上好像是府里闹鬼,可吓人了,结果庆王妃被吓病了。多日不见好,后来那赵姨娘给她送了些药才好多了,结果第二天王妃去花园散步的时候,就失足落水死了。呐,我就知道这么多,剩下的钱呢。”
云迦安将余钱都给了他,愣愣的往回走,心想二姐既然身体好些了,水性又极好,怎么说也不会淹死。而且突然闹鬼?没丫鬟陪护守着?这些都不对劲,他们到底有什么阴谋?那个赵姨娘只是简单的送药?这些很快或许就会有答案了。
风云暗涌,谁能独善其身?
丧事过后,府中一切如常。亥时,已然夜深人静,宋氏却依旧忧心忡忡,难以入眠。这时黑暗中响起了低沉的男音。
“娴牧,你怎么还不睡?”
宋氏幽幽的叹了口气,哽咽道:“集天,我刚刚梦见笯儿了,她说她死得冤,不能瞑目啊。”
云集天轻轻地将她搂在怀里,安慰道:“不要想太多了,那是她的命。”
宋娴牧面露一丝怨毒,随即掩藏在梨花泪雨中,竟是哭的呼吸不能自主,脸色憋得通红,发出剧烈的喘息声。
云集天一看这状况,吓得赶忙帮她顺气,慌道:“来人,叫大夫,夫人哮喘犯了。娴牧,你别激动,你冷静下来,你要怎样我都答应你。”
宋氏喉间发出沙哑模糊的声音:“我我要给笯儿一个公道,否则,我就随她去吧。”言罢,竟是翻了翻白眼,似是要晕厥过去。
云集天犹豫了一会,宋娴牧一把推开他,直哭闹着要随云笯而去。下人们也点了灯,一个个噤若寒蝉,哪敢往是非坑里钻。云集天耐不住颜面,也禁不住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模样,无奈的答应了她的要求。
眼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宋娴牧终于缓和了下来,耳语道:“集天,我听说庆王府在招司园令,那小贱人却是擅长这方面,不如”
云集天爬满岁月痕迹的脸庞,显得阴沉无比,似是听到了平生厌恶至极之事,眼中有藏不住的恨意,他点头道:“好!”
翌日清晨,下人往来繁忙,府内仅仅有条,云府内两位公子正在书房内争论不休。这一身黑衣的大公子云宫榷神情冷酷,目空一切,不紧不慢道:“我说了这件事不可以,三弟,你安分点。”
那三公子狭长的狐狸眼轻轻一瞟,理直气壮道:“大哥,这是爹的意思。爹想让那个孽种去庆王府当司园令,听说上个司园令好像因为不小心打碎了庆王的一盆花,就被鞭笞了五十,结果三天就死了。哼,我堂堂丞相府养了她十八年,已经仁至义尽了。她要是有自知之明,就应该以死谢罪,免得灾星祸害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