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白色野猫从他们面前蹿过去,温执意瞥见树下的人影,他犹疑着开口:“那个……”
“你去吧。”叶予庭摆手,“我带小家伙回酒店。”
“谢谢。”温执意蹲下和顾晚山说再见,替他把兜帽的袋子系紧,“要听哥哥的话。”
“不要一副你才是亲哥的样子。”叶予庭面对他总是很有胜负欲,“我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好吗。”
顾不得叶予庭他们还没走远,温执意飞奔到树下,扑进顾轻舟怀里,“什么时候来的?”
“比你想得还要早一点。”
温执意仰起脸,“怎么不跟我说?”
“你也没问啊。”顾轻舟语气懒懒的,手臂松松圈着他,隔着口罩看不出情绪。
不明显的高兴一律归结为不爽,温执意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出门这些天他们两个的交谈,聊得最多的是顾晚山和顾原,顾轻舟几次打来电话不是无人接听就是被挂断。不过温执意过后都会解释原因,“在交费”“等检查”,当然还有两次他正在地下诊所做咨询,也就搪塞过去。
他给自己的表现打20分,起码他看到消息的时候都及时回,还会报备行程。
好吧,确实不及格。
顾轻舟放开他,温执意警惕道:“你不会是来跟我提分手的吧?”他搂紧顾轻舟的腰,“我不同意。”
“分手不需要双方同意。”顾轻舟抬手捏了捏肩膀,最近他常常在温执意周围找地方猫着,全身都酸痛,“又不是离婚。”
“那我们结婚吧。”温执意掏掏口袋,无法凭空变出一枚戒指来,他用钱夹代替戒指盒放在顾轻舟手心,做这些动作时一条胳膊仍然牢牢环着顾轻舟的腰,“工资卡给你。”
一阵冷风袭来,顾轻舟看看周围,夜色阴沉,天上连轮月亮都没有,医院灯牌幽幽立在半空,头顶的树瑟瑟抖着所剩不多的叶子,他转转脖子,关节发出咔嚓一声响,“温执意,你没事儿的时候能不能看点偶像剧学习学习?”
“回去学。”温执意理亏的时候总是很乖巧,忐忑地看着他,“还来得及吗?”
顾轻舟收起他的钱夹,将他裹进自己外套里,“回家再跟你算账。”
度过了术后危险期,顾原转回长临治疗。那时候大街小巷都亮起了彩灯,商业步行街几乎成了奇形怪状圣诞树展区,传统的松枝已经不足以吸引客人的目光了,玩具店拿出一个七层蛋糕形状的展架,每一层都坐着穿红色毛衣的小熊,展架顶端的圆球上扣着顶圣诞帽,隔壁蛋糕店的圣诞树是用金箔做的,亮闪闪的纸折叠成针形叶片,上方插着星星形状的蜡烛。
街道对过,西餐厅里传出《rrychristasrwrence》的琴音,得到医生允许短暂离开医院的顾原脱掉羽绒服,搭在靠窗的椅子上面,身旁的李雨微替他将羊绒外套的扣子系好,温执意和顾晚山坐在对面翻一本皮面烫金的菜单。
蛋糕店紧挨着柜台塞下了一张圆桌,顾轻舟两条腿勉强挤在靠墙的长凳和桌子之间。小小一块切角放在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盘子里,一口下去腻得人说不出话,旁边的冰淇淋球倒是好吃,他干脆撇下蛋糕,劝说店员单独卖给他仨冰淇淋球,塞在蛋糕纸杯里冒充to。
隔着两层玻璃窗,他看见温执意起身,二十秒以后他的手机响了,温执意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带混响的,一定是躲在厕所里给他打电话。
“我到餐厅了。”
顾轻舟笑笑,“嗯,我知道。”
“本来我想去医院送点东西就走的,顾晚山吵着要出来过节,叔叔正好也想出来走走,阿姨留我一起……”越往后声音越低,平安夜撇下他一个人温执意格外过意不去,“我陪他们吃一点就走,然后去跟你吃饭好不好?”
“让我看看。”顾轻舟一口咬掉半个球,“羊排,烤鸡,鹅肝牛肉……还吃得下第二顿吗?”
“小孩就是眼小肚子大……嗯?!”
顾轻舟没说话,这次只过了十秒钟,温执意攥着手机跑回座位,偷偷向落地窗外张望。顾轻舟托着下巴撑在桌上,笑眯眯向对面挥了挥手。
“看来这家也是预制菜。”
通过电话他听见李雨微问:“小蒋吗?叫他过来一起吃呀。”
温执意捂住话筒,摇头如拨浪鼓,顾轻舟和李雨微同时说:“先吃饭吧。”
电话挂断,温执意一手拿着筷子,另一手在桌子下面给顾轻舟发消息。
“蒋一阔的事我会找机会和阿姨解释清楚。”
“还有我们俩的事。”
“不过我想晚点说,叔叔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最近阿姨也挺累的。”
顾轻舟的冰淇淋快化了,打字动作就慢了点。温执意筷子没动,打字的手就没停过。
“等下你想吃什么?”
吃掉最后一勺冰淇淋,顾轻舟拿起手机发了条语音:
“如果今晚下雪,我就请你吃柚子味冰淇淋,然后抱着你去雪地里滚一圈,如果不下雪,就只有半块糖分超标的巴斯克,我们回家在床上滚一圈。所以现在别再想东想西了,多吃一点。”
发完他眼睁睁看着温执意转文字不小心点成播放,险些把手机扔出去,温执意迅速摁下锁屏键,扭头瞪了他一眼。
又有电话打进来,叶予庭得知温执意在和他爸妈吃饭,特地来关爱一下空巢青年。当然更主要的是为了秀恩爱,他和方廷刚刚去国外领了结婚证,恰巧也选在今晚大宴宾朋。
“来吃席啊,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