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载光阴里,年生于官绅之家,却因时局沦为戏班学徒。
未及登台,戏班散伙,只得与师姐颠沛谋生。
时人不再爱听戏,幸得安排教职糊口。
去岁师姐病逝,留给她两个懵懂孩童。
因教学遭疑被辞,又因出身处处碰壁,如今积蓄耗尽,连这栖身的屋子也快留不住了。
“孩子是师姐的?”
“遇人不淑所托非人……”
她话音戛然而止。
李锦年识趣地不再追问——她能吐露这些,怕是许久未与人倾诉了。
这般境况,纵不提温饱,迟早要熬垮精神,两个孩子更是隐忧。
沈寒柔忽觉胸中郁气散去几分,转身从黄花梨梳妆台中取出一方锦匣:“这些老物件,权当抵了衣裳和包子的情分。”
匣中古董若存数十载,价值定然不菲。
李锦年却摇头:“帮人是随心而为,不求回报。”
他倏然起身凝视她:“实不相瞒,我相中你了。
可否信我一次,权当相看?”
大眼珠惊得下巴几乎脱臼,小皮球仍懵懂戳着肚皮。
而沈寒柔沉寂多年的心湖,终被这颗直球击起涟漪。
“这……”
她指尖绞紧衣角。
这些年在各色男子间周旋,却从未见过如此单刀直入的求娶,一时竟失了方寸。
“我的出身可能会连累孩子……”
“只要我站稳脚跟,这些都不成问题!”
“但我不能丢下望舒和婉婉,况且现在也没有嫁妆……”
“不用那些,实在不行我去蹬三轮养活你们!”
“啊?这……”
沈寒柔思绪全乱了,李锦年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李锦年瞥了眼时间:“这样,你先接个活儿。
我家被砸得乱七八糟,正需要人帮忙修整,都是钉钉补补的木工活,你能行吧?”
“手艺倒是会的……”
沈寒柔疑惑道,“可你家怎么会被砸?”
“就说接不接这活?”
“接!必须接!”
“好,先预支你工钱,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李锦年甩下十块钱,跨上自行车扬长而去。
沈寒柔攥着钞票站在废墟里,直到冷风卷着枯叶掠过脚边才蓦然回神。
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扯她衣角:“妈妈,那个叔叔心肠真好。”
沈寒柔轻轻摇头:“要叫李叔叔。
还有往后喊我小姨,别叫妈妈了。”
“为啥呀?”
小女孩眼眶倏地红了。
沈寒柔望着自行车远去的方向没作声——四个人这辈分可怎么捋得清?
车轮碾过煤渣路沙沙作响,李锦年哼着小调往轧钢厂晃去。
下午要考级,上午的活计便轻松许多。
以他的手艺,磨蹭到十点再开工都来得及,本可以和沈寒柔多聊会儿。
但他清楚,这女人前半生曲折得像团乱麻,快刀斩下去才最干脆。
就得这么当头一棒砸过去,等回过神来,攥着钱的她哪还推拒得了?
“要真和沈寒柔搭伙过日子,得想办法开源了。”
“等贾老婆子判下来,系统该给奖励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