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张家人木然之际,姜巧婷擦拭着脸上的余泪,娇怯的问:“这关乎到人命官司,张家又德高望重,村长族老必定为难,若我儿去报官,必不让各位为难,不知各位族老意下如何?”
“不可!”张老五终于按耐不住,起身喝止,“报官岂不是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咱们村的姑娘还怎么嫁的出去!”
“五叔说的对!不能报官!咱们村的名声不要了吗!”
“若是报官,谁还娶咱们村的姑娘,谁又敢嫁到咱们村来!”
“报官只怕会影响咱们全族的学子!族长!你说句公道话!”
“我们张氏一族难道要为他一人,全族荣耀尽毁吗!”
反对报官的大多是张家人。
一个村出一个秀才已是不易,张氏除张东保外还有两个同龄的秀才,这等荣耀极为难得。
姜氏从武,张氏从文。
先帝在位时重文轻武,也难怪明明叫姜家村,张氏的体面比姜氏一族有过之而无不及。
茵琦玉本想再甩搅屎棍,姜巧婷拍拍她的肩,示意她先不说话,茵琦玉朝她微微挑挑眉,了然。
二人不易察觉的眉来眼去,落在张东保眼里。
他再次垂下头,没人注意到他眼中的恼恨和狠戾。
众人越吵越激动,外面冷风萧萧,祠堂里热火朝天。
张氏族长白如霜,气色却比同龄老人好上许多。
他手持拐杖,拐杖有一成年女子高,女子手腕粗,他用拐杖用力杵了杵地,出‘咚咚咚’响声。
议论声渐渐停息,众人纷纷看向他。
张氏族长白眉紧皱,眉眼尽显威严,问:“东保他爹!我替你家做个公断如何?”
“全凭族长做主。”张父恭敬的抱拳弯腰。
张氏族长看向姜巧婷,意味深长的说:“姜丫头,长大了。”
接着,他说:“当年茵家赔偿一千两银子平息梁家怒气,为的是他儿子!并不是为了张家!”
茵琦玉给姜巧婷一个眼神:这老头不笨嘛,两句话让我们没理由找张家要一千两赔偿。
姜巧婷微微挑眉,回以眼色:能当族长,不会是蠢人。
张氏族长缓缓起身,走到祠堂主位面向所有人,扬声说:“张家对不住梁家!这是事实!东保与梁家丫头艺青梅竹马,情谊颇深!退亲并非他本意!只能说二人有缘无分!东保这孩子自小纯良,才学兼备,十七岁便中了乡试第一的好成绩!失了梁家这门亲事,魂不守舍,秋闱失利,不能中举!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若真是他算计梁家丫头,又怎么会伤心至此!”
底下不少人连连点头,认同这样的说法。
张氏族长接着说:“云清这丫头年纪小,父母兄长骄纵,被养的眼高手低!她是张家的孩子,张家难辞其咎!秋收结束,送云清去九龙寺带清修三年!”
他面露歉意看向梁家人,感叹道:“是我们张家没这个福气,娶到梁家丫头这么好的姑娘!现今,梁家丫头能嫁与良人,是老天有眼!张家出三百两银子作为添妆赠与梁丫头!以表歉意!”
茵琦玉心里拍手叫好,果然老姜有辣味,弃车保帅,牺牲张云清一人保全族。
张氏族长见梁金贵没说话,便继续往下说:“张家丫头和季家丫头一同诬陷茵家小子,两家各出二百两补偿,季家的,可有意见?”
张氏族长看向季家人的眼神,并没有一丝询问的意思,问季家人,不过是场面话。
季家夫妇万般不愿,也不能拒绝张氏族长的提议,女儿如果不能进张家的门,再不可能嫁的出去。
茵琦玉再次暗赞眼前这个老头,宁愿便宜她,也不让季家占便宜。
二百两的订婚金没到手里就溜走了,女儿嫁人还要给陪嫁,真正赔了夫人又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