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送去给爹娘,就剩下这一点儿了,姐姐没别的了,都给完了。”
幼弟指了指头上的另一根。
“这根是木钗,给了爹娘也不要的。”
“好吧……”
噔噔噔跑回爹娘怀里的。
“爹爹,娘亲,姐姐给的,她说就这些了,没别的了!……”
啐了口黄痰,把金色的小发扣揣进怀里。
“她给是应该的!赔钱货!白眼狼!……肯定还有!再去问她要!……”
“姐姐,姐姐,你肯定还有……”
又跑了过来。
红裙雏妓没有再理男童。
跪地叩首,对着法理高堂之上,明镜高悬四个神圣庄严的金漆大字,接连叩首三次。
“青天大老爷,衙门原先有个好像……徐的捕头,奴家能见见他么?”
“为什么想见他?”
“除了我娘外,就他一个人对我好过,可我把他害了,他其实并没有欺负过我。”
“他已经死了。”
“……死了?”愣。
“殉职了,尸骨无存。”
“……”
“……这样啊。”麻木不仁地喃喃,若有所思。
“姐姐,姐姐,还要,还要……”男童抓扯着红色的衣裙,来回摇摆撒娇。
“没了,真没了。”耐心安抚。
“要嘛!要嘛!姐姐肯定还有!……爹爹娘亲都说姐姐还有!……”哭闹着耍横。
纤细娇小的歌伎突然站了起来。
不再跪地。
亲密地把幼弟拥进了怀里,拔下仅剩的木钗,狠狠捅了进去。
“你个杀千刀的赔钱货啊!千刀万剐的贱蹄子!怎么能伤你弟弟!……”魂飞魄散,撕心裂肺,呼天抢地,场面乱作一团。
“咱家就这一根独苗苗啊!……”
“猫蛋儿,猫蛋儿,别害怕,坚持住,咱们花银子请大夫来,娘亲在这儿,娘亲在这儿,不害怕,不害怕,有娘亲陪着,不害怕……”
小歌伎拎着血淋淋的木钗子,摇摇晃晃地站在法理的公堂中,环顾四周,扫过骚动哗然的观审百姓、猴群般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的芸芸众生。神情怔松,恍然地发了小片刻的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