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管辖境内暂时还没有太大?的问题出现,河道是按时疏通的,里正和?监镇都?及时转移了百姓,唯一的大?问题就是堤坝那?边水位逐渐上?涨,而下游却流通不畅。
他已?修书送去?福龙县,让他们赶紧转移百姓,疏通河道,否则堤坝一旦决堤,后果将不堪设想。
可是那?福龙县的县令也同他一般是京官上?任,今年也是最后一年任职,根本不把这些放在眼里,觉得下一任县令会来收拾烂摊子的。
更?不把兰叶放在眼里,因为他是家中嫡次子,而兰叶却是庶子,他瞧不上?眼。
兰叶屡次劝说无果,只得保留来往信件,然后又?写了一封信递上?知府。
谁知刚把信送出去?,却突然听人?来报:“大?人?,水库已?上?涨至常备水位,离警戒水位尚有三尺,但近日雨势未减,且根据有经?验的老农观测,隐隐有大?雨之象。”
听见这话,兰叶头疼得紧,赶忙展开信件快速书写,一封照样是发往福龙县,告知上?游水库即将达到警戒水位,让他们速速清理河道。
另一封则是插上?一支鸟羽,送往知府大?人?处。
第三封便?是为着灾情结束后的自保,送到了京城家中交于父亲。
水库未达到警戒水位,暂且不能开闸放水,否则下游堵塞,淹没的便?是福龙县的百姓,而他兰叶也会被说是“草菅人?命”、“以邻为壑”。
于公于私,他都?不能这么做。
长柳和大家伙儿一起在山上住着倒是没有啥,每天?领着年轻的娘子郎君们给大家做饭,轮流照顾一下孩子,然后再?编织点东西给山下送去。
大张嫂们收完了药材也没上山来,就?留在山下给大家煮饭,好让大家伙忙完回来能有口热菜吃。
村子里的人都?齐心协力?着忙活,期盼能平安度过这场天?灾。
一连过去七八天?,雨虽然还在下,但因为里正派人通知得早,所以河道还算畅通,并没有淹到太多?的田地?。
最近水位也固定在那个位置,得有两三天?没涨过了。
汉子们不再?全部扎堆山下了,开始轮流巡视,得出空来了就?去村祠堂和自己的家人团聚。
这天?长柳正抱着村里一个娘子家的小婴儿哄,手里拿着拨浪鼓轻轻地?转,小婴儿便冲他笑。
张青松戴着斗笠披着蓑衣上了山,看见这一幕后在门口愣愣地?站了许久。
这些日子他在山下忙里忙外?,脚泡在水里都?要?泡发白了,一股劲儿地?往前?冲,根本没想过害不害怕,满心都?只?想着要?顶住,他的身后是他最爱的家人。
可是现在他看见了长柳,恐惧这才后知后觉地?爬上了心头?。
他好害怕,怕再?也见不到长柳,腿都?软了。
门口有人路过,正巧看见了张青松,便喊着:“青松啊,咋不进?去呢?”
长柳听见了声音,抬起头?一看,鼻子瞬间发酸,赶忙抱着孩子小跑了过去。
“相公……”
只?喊了一声,长柳便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怀里的小婴儿养得白白胖胖的,咿咿呀呀地?喊着,伸出手乱抓,好奇地?看着张青松。
他一连好几?天?都?没时间洗漱,看起来脏兮兮的,胡子也长出来了,整个人变得沧桑了许多?。
“在呢,”张青松笑着回,想伸手摸摸夫郎的头?,又觉得自己实在太脏,便作?罢了,只?不断地?重复,“我在呢,柳儿,不怕啊,已经没事了。”
长柳含着泪用力?点头?,眼圈红红的,道:“你快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暖和暖和,我去让阿爹给你煮饭。”
说完,便将孩子交给了一旁的人,然后领着张青松去洗澡。
因为这些日子随时都?会有人上来,所以热水一直烧着的,长柳将他领到了地?方,把自己的小盆给他用,然后又回来找衣裳。
当时上来的时候他给青松也收拾了两身衣裳,很快便找到了,赶紧给张青松拿去。
长柳轻轻掀开帘子,不让风跑进?去,看见男人赤身裸·体地?站在那里冲着水,身上的肌肉结实漂亮,他有些害羞地?挪开了视线。
“夫郎,带剃刀了吗,我该刮胡子了。”张青松说着,他记得长柳不喜欢他留胡子,所以想赶紧刮了。
“带了,我给你拿来了。”
长柳把衣裳放在一旁,然后卷起袖子接过他手里的帕子透湿热水,给张青松捂一下胡子,再?拿皂角水给他搓一下,然后才细致地?开始刮。
张青松弯着腰,定定地?看着面前?正专心致志帮自己刮胡子的小夫郎,心疼极了。
想必这些日子一直都?是担惊受怕的,等这趟风波结束,他一定要?好好陪陪长柳。
刮好了胡子又冲了一道水,然后才拿帕子擦干身体。
长柳没让张青松自己擦,含着泪认认真真一点一点儿帮他男人擦干水珠。
天?知道这些日子他有多?害怕,白天?吃不好,夜里也睡不安稳。
前?两日听说山下有人受伤了,伤到了腿,被紧急送往村大夫家,他以为是青松,都?快急死了,却又不敢哭,怕阿爹和爹爹还有柏哥儿更担心,只?敢在夜里偷偷抹眼泪儿。
这会儿见着张青松全须全尾地?站在自己面前?,他恨不能把一切都?给包办了,什么也不让张青松动手。
擦到下面的时候,长柳轻轻抬起沉甸甸的物件儿,也擦了擦,然后吸了吸鼻子,仰头?看着张青松,笑着道:“相公,毛毛又长长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