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人领命去办,屋里?没人以后兰叶放下笔,脱力一般靠在椅背上,双目无神地望着某一处。
生死之事太难料了。
他缓缓抬手捂住了胸膛,那里?面有一枚平安福,是赵时路去给他求来的,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脏而跳动。
委屈巴巴的小哥儿前几日还在信中指控自己?不让他出城来帮忙,兰叶此刻只感到一阵阵的后怕。
还好没同意他出城。
天亮了,初升的太阳好像驱散了夜晚的悲伤,大?家都照常做事。
兰叶依然去巡查,病患区的人一点一点减少,康复的人一点点变多,太医说,等最后一个患者好了,再观察一个月,没有新的时疫患者出现,那就天下太平了。
兰叶也憧憬着那一天,他与手底下的书?吏商议着,要将不幸离世的人全部记录下来,来日拓在碑上,让人好有个祭奠的地方。
“兰大?人。”身后传来呼喊。
兰叶转过?身去,却没等他看清,就被面前的人重重推了一把。
“还我?相公!”
兰叶这几个月来连轴的转,宵衣旰食,身体早是消瘦不已?,再加上一时不备,竟被那妇人用力给推得往后跌去。
手臂不慎嗑到了立在一旁的锄头?上,当场便血流不止。
“大?人!大?人!”
这件事发生得太快,众人来不及反应,此刻才惊呼着要去将兰叶扶起来,而兰叶却冷静地喝退了他们。
“都别过?来!”
随后他自己?捂着手臂,慢慢站了起来,鲜血从指缝间流出。
对?面的妇人已?经被押住,兰叶看了她一眼,抿了抿苍白的嘴唇,低声道:“别为难她。”
妇人像是被吓傻了,呆呆地望着不说话,紧接着就被押走了。
“大?人,”周围的人都准备上前,却被兰叶抬手制止了,“给我?备一间单独的屋子?,再去请太医,我?应当是染上时疫了。”
此话一出,众人脑子?轰的一声,纷纷看向那把锄头?——
锄头?,掩埋尸首的锄头?。
“是谁把锄头?放这儿的!是谁!”书?吏红着眼厉声质问,其?余人赶紧去按照兰叶的吩咐做事。
兰叶不让他们靠近,自己?走去了病患区,太医和郎中随后赶来,紧急为他处理?伤口。
“大?人,我?现在要立刻用酒为你清洗伤口,还得用烧红的匕首剜去染了毒气的血肉,已?没时间去为你寻找麻沸散,还请大?人暂且忍耐。”太医叮嘱着。
兰叶躺在床上,神情淡淡的,语气温和:“无妨,太医尽管医治。”
“诶。”太医应声,拿起一块迭好的帕子?递给兰叶,“大?人,咬住,我?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