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兰叶喉咙如?刀割一般的疼,却还是着急地道,“你乖,先回城,我?没事儿。”
“还没事儿呢!”赵时路脸蛋上挂着眼泪,凶他,“都要死了还没事儿呢。”
兰叶看着他凶巴巴的样子?,好不容易养出了一点肉的脸蛋儿现在又变得消瘦了,心疼不已?,温柔地哄着:“听话,回城去,我?在这里?有人照顾。”
“等我?好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犹豫。
“等我?好了,我?们回京城,我?带你去见?我?的父亲、母亲,还有小爹。”
犹豫过?后还是忍不住开口,不只是在给赵时路承诺,更像是给自己?的一点点希望。
能好起来的吧?
不是说小兰花大?人会长命百岁吗?
“小爹一定会很喜欢你。”兰叶笑眯眯地说着,然后催促,“你快回去。”
“你喝了药我?就走。”赵时路吸吸鼻子?,把药倒出来端给他,“你喝完了我?就回去。”
“好。”兰叶信了。
喝完药后没多久,兰叶又陷入了昏昏沉沉的梦境中。
半夜时起来呕了一道,一边呕,一边委屈地喊着小爹,说身上疼。
像个孩子?一般。
赵时路伺候他,一个人伺候他。
大?家都说兰叶害的时疫比别人厉害,来势汹汹,可他不怕。
他就是一个孤家寡人,他怕什么?。
他什么?都不怕,他也不怕死。
兰叶腹泻,他便打来艾草水给他的小兰花擦身子?。
兰叶喝不进药,他便折来芦苇杆一口一口的把药渡给小兰花。
郎中说多喂他喝点米汤可能会好,他便拿小锅守着熬,熬出一碗浓稠的米汤喂下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别的病患都好了,兰叶没好,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清醒的时候就板着脸赶赵时路走,糊涂的时候就用手指克制地攥紧赵时路的袖子?,声声哀求着不要走。
他说他不想死。
书?吏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将安乐所的情况上报,这日他提起笔却觉得犹有千斤重。
他该如?何去书?写,病榻上的那个人,是他跟随了五年之久的县令大?人。
整个病患区就剩兰叶一个人,老?侯爷和夫人带着宝贵的药材从京城匆匆赶来,蒙着面巾进屋看望他。
赵时路没有进去,靠着土墙百无聊赖地蹭着自己?的鞋底。
许久过?后,老?侯爷和夫人出来了。
夫人哭得眼圈通红,用帕子?轻轻拭泪,看见?赵时路了以后还是露出一丝笑来,“你就是路哥儿吧?”
“呃?”赵时路好奇她怎么?会认识自己?,愣愣地点了点头?。
夫人欣慰地说着:“辛苦你了,叶儿这几日就托付给你了,京城还有要紧事,我?与他父亲走不开,这便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