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应天棋决定救下这个少年,并不只是因为他心软善良不肯见死不救。
看?这少年的打扮利落,旁邊掉了把?剑,还能惹上如方南巳上文所?述那么牛逼的仇家,那他多半是个能打的。
江湖人士嘛,最重义气,今天应天棋救了他的命,他醒后多少也?该回报点什么,说不定就能在未来某个时刻帮应天棋一个大忙。
当?然,帮不上也?没?关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做好事本就不需要太多谋算和?理由。
所?以应天棋决定赌一把?。
赢了稳赚,输了不亏。
少年的傷有两處,一處在后肩,一处在腰侧。
应天棋学过点急救知識,自?己随便扯了点衣服布料,帮他把?傷口简单处理了一下,至少得先将?血止住。
把?少年搬上马时,他的气息已十分微弱,好在此地已离京城不远,方南巳又有御赐令牌可以随时出入城门,因此几人一路畅通无阻,并没?有耽搁太多时间。
这个时间点,再去其他地方也?不方便,三人便带着少年先回了方南巳的凌松居。
方南巳一个武将?,府上自?然有擅长治疗外傷的大夫。
大半夜的,大夫匆匆被叫醒,披着个外袍拎着药箱就来了,给少年检查的时候还在一个劲地打哈欠,看?着真?是困极了。
那是个瞧着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应天棋听蘇言称呼他为“荀叔”。
荀叔瞧着有点邋遢,头发?凌乱胡子拉碴,眼?皮耷拉着,甚至应天棋还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没?散的酒气。
他给少年诊治时的姿态也十分随意,看?着不像是个治病救人的郎中?,倒像是个会在腰间挂只葫芦撑个旗子出去招摇撞骗的那种江湖骗子。
“哎呦这小子还真?是命大,他腰上这伤,下刀时再偏那么一点点,现在就可以埋进土里等着来年发芽咯。”
荀叔一边念叨,一边进行着他十分草率且迅速的治疗——
察看?并清理完伤口,从药箱里拿个小瓶出来随便撒一点,再拿个小瓶再撒一点,撒完了包扎好就完事儿。
应天棋觉得这多少有点敷衍了,主要是因为他完全没?从荀叔的操作里看?出“斟酌用量”这个环节。
可能是注意到了应天棋的注视、感受到了他眼?里那丝模模糊糊的质疑,荀叔咂吧着嘴,道:
“别那么瞧着我啊,我治病救人就这个样儿,可不是看?人下菜碟,我给方南巳也?是这么治的。”
说着,荀叔整理着自?己的药箱,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表达还不够有说服力,他莫名其妙又燃了起来,抬手指天信誓旦旦道:
“算了,别说方南巳,就是皇帝小儿来了,我也?是这么给他治!老子最看?不得你们城里郎中?那惺惺作态的样子,搞那么严谨恭敬有什么用?人治死了屁用没?有!……懂不懂,小子,医术!医术才是硬道理!”
荀叔晚上可能真?的是喝了点,越说还越来劲,见状,苏言汗流浃背,赶紧将?他请了出去。
那二人离开后,房中?一时安静下来。
应天棋靠在椅子上,奔波半夜,他也?有点累了,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出神片刻,他起身?,到床边借着烛火瞧着床榻上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