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略特放下只吃了一半的干面包,匆匆起身下楼。
今日皇宫有一场特别的舞会。
不是为王子选妃,而是为了替年轻的礼官菲利克斯挑选一位艺术顾问。
艾略特曾在集市远远见过那位礼官。
银灰色的眼,浅褐色的长发束在脑后,不同于那些目中无人的贵族,他的神情总是温和的。
据说,他精通绘画与雕刻,亲自打理王室收藏。
“要是能见到他就好了。”
艾略特这么想了一瞬,很快又自嘲般地低下头。
以他的身份,连踏进皇宫前院的资格都没有。
“艾略特!发什么呆!”
继母尖锐的声音如同针扎一样,“把这两双鞋擦亮,再去集市买最新的丝线,要是耽误了你哥哥们的舞会准备,今晚就别想吃饭。”
艾略特默默接过鞋子。
当他拿起继兄劳伦斯的鞋,一张揉皱的传单从鞋里滑落。
“皇宫舞会,诚征艺术顾问,擅长绘画或雕刻者优先。”
艾略特的心猛地一跳。
绘画,是母亲留下的唯一没有被夺走的天赋。
在无数个被关在阁楼的夜晚,他借着月光在废纸上作画,那是多么的快或呀。
也许……
只是也许,他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现实很快打碎了这点幻想。
夜幕降临,继母与继兄们换上华丽礼服,带着昂贵礼盒,乘马车离开,只留给他一地杂乱需收拾。
客厅归于安静后,艾略特回到阁楼,揉了揉冻麻的手指,望向角落那盆鸢尾花。
“至少,还有你。”
他轻声说,指尖轻轻拂过那一圈始终紧闭的花苞。
就在这时,楼下隐约传来街上钟声的回音,窗外的夜色忽然明亮了一瞬。
第二天,全城都在议论一则新公告:
“礼官菲利克斯大人寻找那位穿着特殊牛皮鞋的年轻人。”
那不仅是鞋的主人,还是昨夜与他在舞会上谈论艺术的人。
艾略特正在后院刷洗餐具。
冷水冻得他指节发红,心却因这则消息翻起涟漪。
昨晚的一切,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继母他们离开后,他在阁楼翻出藏在地板缝里的画作。
那些画着王城、街巷、行人的速写,被他一卷一卷收好。
他本打算就这样永远待在阁楼,只在纸上去到那些到不了的地方。
直到楼下那盆鸢尾花突然发出一点微光。
艾略特愣住,从梯子上爬下去,看到花盆边缘多了一样东西。
一双牛皮鞋。
它不像市面上的鞋那样僵硬,而是由一片片柔软的牛皮拼接成柔软的鞋体。
他几乎以为这是自己的幻觉。
但鞋子确确实实穿在了他的脚上。
大小正好,一点都不硌脚。
那晚后来发生的一切,更像是在做梦了:
他偷偷搭上去皇宫的商队马车,在不被注意的角落下车,被拥挤的人群“带”进了灯火辉煌的大厅。
无人关心一个低调又衣着朴素的少年。
直到那双牛皮鞋在灯光下折射出厚重的光,被一双银灰色的眼睛捕捉到。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鞋。”
礼官菲利克斯在他面前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他的脚上,格外认真,“是出自哪位工匠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