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妮瞪大了眼睛“要那么久啊”
“你听她胡说八道”林母嗔了女儿一眼,将手上的南瓜子分给三个小孩,张开胳膊将小宝生抱进怀里,“来,叫嬢嬢抱一抱,让姐姐跟你蕊蕊姐姐、苏木哥哥说话。”
这孩子也是个傻乐呵,谁抱他都不哭不闹。
看得林蕊叫一个愁,人贩子最喜欢这种小娃了。
林母恨不得拍死嘴上不把门的闺女。
这孩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前头镇上有小孩上会场的时候被拐走了,大家到现在都心惊肉跳呢。
“我这是防患于未然。”林蕊躲在苏木跟芬妮身后,赶紧转移话题,“尿了尿了,妈我就说尿不湿有发展前景。”
郑大夫反应多快啊,立刻抱着宝生到边上把尿,愣是保全了大半片尿布。
她没好气地瞪了女儿一眼“光会嘴上叨叨,你先变出来一个给你妈我看看。”
“有孙泽啊。”林蕊得意洋洋,“这都十月份了,孙教授肯定会出国开年会,到时候请她帮忙带一包不就结了”
研究发明的确不容易,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创新改造总不是难事。
咱泱泱中华一直在改造,从未被超越。
林母瞪眼“你就为这个忽悠人家给你卖泡椒凤爪”
鬼主意一套一套的。
林蕊哪里肯承认“什么啊,我这是乐善好施,指点他什么是真正的做生意。总比他上蹿下跳地倒卖批条,将来蹲大牢强。”
至于尿不湿,那不是顺带的嘛。
林母作势要揍女儿,奈何到底怀里头还抱着个小娃,还要给小娃重新兜好尿布,只得放弃教训小女儿。
林蕊缩在苏木身后,看她妈抱着小宝生去边上跟相熟的人说话,偷偷做了个鬼脸。
乡下看电影就是这样,想看的人坐在正对着屏幕的位置,有一搭没一搭瞥两眼的人就站在边上。
尤其现在电影不比以前稀罕,村里头又有人撑不住物价疯长的恐慌,捧回来一台电视机,镇上还新开了家录像厅。大家更加将集体看电影当做大型串门现场。
况且这电影又不热闹,腻腻歪歪的,就是刘晓庆怪好看,不愧是豆腐西施。
一直到“文革”开始,女干部倒霉了,未婚身份却被革命小将们查抄出好多“男人的东西”,脖子上挂着破鞋被押着游街的时候,打谷场上才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叫好声。
她也有今天,她污蔑豆腐西施跟干部有不正当男女关系,人家清清白白的,她自己却搞破鞋。
芬妮皱着眉头,厌烦不已“这人真讨厌,就该收拾她哼,叫她没脸”
林蕊冷笑了一声“她有千百种错和不堪,但最唯独不该拿这个羞辱她。”
去他妈的破鞋
她不是一个自由的人吗她不可以有生理需求吗这些人不过是打着革命的旗号满足卑鄙无耻的偷窥欲。
女人离婚或者分手后为什么要恐慌被渣男前任曝光床笫之私不就是因为社会对女性在性上更苛责更残酷吗
网络一有相关新闻曝出来,底下一堆评论求种子。幽默俏皮真实吗畜生才如此没修养没道德
林蕊厌烦死了这种对女性的侮辱。
上辈子,林主席离婚早,寡妇门前是非多,她一个单身带娃的女人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偏偏林主席又是从事工会工作的,负责组织单位的文艺演出以及职工运动会等等事项。
这些工作每一项都需要她跟职工以及对口合作单位接触配合。
大家加班加点忙完了,一起出去吃个夜宵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呢偏偏就有人拿这个做文章。
夜宵是大家自己掏钱的,翻不出花来。八项规定出来前,也不会有谁蠢到在两百块钱的夜宵费上做文章。
他们的招儿是在男女关系上皮里春秋,她妈就在流言蜚语中变成了交际花。
她上辈子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把人打到医院去,就是个贱胚子阴阳怪气地挤眉弄眼,说她妈是睡出来的干部。
这就是社会的偏见,女人工作再努力再有能力都被无视,关键在于她到底有没有睡对人。
她妈一个单身女性一不当小三二不做二奶,凭什么不能有人追求
她当场就让那长舌男切身体会什么叫满地找牙。
她真是为他好,打得他说话漏风不得不闭嘴总比他张着那张嘴给爹妈招事好。
后来,还是林科长的林主席先批评她不应该大庭广众下打人,然后又带她去吃哈根达斯。
打都打了,还能咋滴让那小子打回头呸,先撩者贱
林蕊深切地觉得,自己这无法无天的个性还是被惯出来的。
芬妮叫她的话噎得不知所措,半晌才嘀咕了一句“可她那么坏。”
“罪犯也有人权,也该明确罪名。”林蕊丝毫不退缩,“用破鞋羞辱人,丑态百出的是亢奋的围观者以及激动的组织者。”
看看他们的嘴脸,活脱脱鲁迅笔下围观砍头的麻木国民模样,如同鸡一样伸长了脖子,眼睛瞪得老圆。
他们在偷窥欲的满足中获得了性奋。
芬妮仍然坚持“她就是坏人,应该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