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凉茶配火锅?”林疏媛皱起脸,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那多奇怪啊!要喝你喝,我要配冰可乐!”
“冰可乐?”林疏棠挑眉,伸手捏住她的脸颊,“你忘了上周是谁胃疼到半夜去医院?医生说什么来着?让你少吃辛辣生冷——”
“姐!”林疏媛捂着嘴躲开,笑着往旁边跑,“导演都同意了!你不能欺负刚杀青的演员!”
片场的人都被这姐妹俩逗笑了。
刚才还沉浸在悲伤氛围里的工作人员们,这会儿也放松下来,收拾道具的动作都轻快了不少。
有人把刚买的草莓递给林疏媛,她接过来就往嘴里塞,鲜红的果汁沾在嘴角,哪还有半点戏里那个苍白憔悴的样子。
“对了姐,”林疏媛突然想起什么,嘴里含着草莓含糊不清地说,“今晚要不要让周宇一起来?”
林疏棠正在助理的帮忙下脱警服外套,闻言动作顿了顿。
林疏媛的男友周宇,小伙子人不错,就是每次和林疏媛对戏都容易紧张,刚才那场提到他名字的戏,林疏棠明显感觉到躺在地上的林疏媛肩膀抖了一下——不是演的,是憋笑憋的。
“他来可以。”林疏棠把警服递给助理,语气严肃,“但让他带几瓶加多宝,不准喝可乐。”
“知道啦!”林疏媛笑眯眯地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打字,“我就说我姐最好了!”
这边正说着,秦言也走了过来。
她刚在隔壁房间出来,白大褂上还沾着点水渍。
看到林疏棠,她递过来一杯温水:“上场淋了那么久的冷水,没着凉吧?”
上场戏是那场浴室的戏,为了效果真实,用的是真的冷水。
林疏棠站在花洒下将近半个钟,衣服湿透了贴在身上,冷得牙齿都在打颤,却硬是没说一句停。
“没事。”林疏棠接过温水喝了口,刚才的火气消了不少,“你呢?刚才抱着我的时候也没少淋吧。”
“湿了也没事,”秦言笑了笑,眼神里带着点调侃,“不过…林警官的眼泪真的可以堪称水龙头了。”
“去你的。”林疏棠笑骂一句,心里却暖暖的。
刚才在戏里,秦言抱着她的时候,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体温透过湿透的衣服传过来,那种踏实的感觉,倒不像是演的。
“对了秦言姐。”林疏媛凑过来,手里还拿着颗草莓。
“今晚一起去吃火锅啊?我知道有家新开的,特正宗的川味,毛肚都是当天运过来的。”
“不去了。”秦言摇摇头,指了指远处正在收拾器材的导演,“我等会儿还有个采访,得先回趟公司,你们去吧,记得让棠棠少吃点辣的,对胃不好。”
“知道啦!”林疏媛摆摆手,目送秦言离开,转头又拽着林疏棠的胳膊晃,“姐,我们也赶紧走吧?我都闻到火锅味了!”
林疏棠被她晃得没办法,只好跟着往片场外走。
路过道具间的时候,看到那个“长江7号”玩偶被放在桌子上,绿色的绒毛被刚才的“泪水”打湿了一小块。
她走过去拿起玩偶,拍了拍上面的灰。
“林疏媛,这可是你小时候的宝贝,”林疏棠把玩偶塞进她怀里,“刚才在戏里,你还把它压在枕头底下呢。”
“那不是演的嘛。”林疏媛抱着玩偶,突然想起什么,咯咯地笑起来。
“说起来,刚才你拿着它叫我起床的时候,我差点没忍住那玩偶的绒毛蹭得我脖子痒痒的。”
林疏棠瞪了她一眼,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阳光透过片场的窗户照进来,落在林疏媛脸上,把她刚补好的口红映得格外鲜亮。
刚才戏里那个瘦得脱形、毫无生气的轮廓,此刻被鲜活的笑容填满,连走路都带着蹦蹦跳跳的劲儿。
“对了姐。”林疏媛突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我听你说“我没有妹妹了”,声音抖得特别厉害。你是不是把我真当成……”
“少来。”林疏棠别过脸,假装看旁边的广告牌,“那是演技,懂吗?演员的基本素养。”
“是是是…”林疏媛笑着挽住她的胳膊,把脸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但我知道,我姐肯定是担心我了。”
林疏棠没说话,只是反手握住她的手。
掌心传来的温度很暖,不像戏里那只冰冷的手,也不像浴室里刺骨的冷水。
她能感觉到林疏媛的手指在轻轻挠她的手心,就像小时候妹妹撒娇时总做的那样。
医者仁心
雨刮器还在不知疲倦地左右摆动,却怎么也刮不干净挡风玻璃上的水痕。
林疏棠盯着前方模糊的车流,视线突然被一层温热的水汽蒙住,不是车窗上的雾,是眼泪。
她以为泪早就流干了,可此刻它们像决堤的水,顺着眼角往下淌,砸在方向盘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太危险了。
这个念头反复在脑海里冲撞。妹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被人盯上,才会用“分手”推开周宇,用“累了”掩盖恐惧。
那些偷拍的照片、加密的笔记、被遮挡的车牌…每一个细节都在尖叫着提醒她,这不是普通的调查,是在跟一群藏在暗处的人硬碰硬。
指尖突然失去力气,方向盘不受控地往路边偏了偏,轮胎碾过积水的路肩,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林疏棠猛地踩下刹车,车子在路边划出半米长的水痕才停下。
她趴在方向盘上,积压了太久的眼泪终于决堤,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像受伤的兽在舔舐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