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方树林并没有如愿,反而听到一句:“你是在骂我吗?这就是给阿姨的回答吗?阿姨没文化,听不懂啊。”
阿姨听不懂啊。
听不懂啊。
不懂啊。
啊……
方树林仿佛被这句话洗脑,他突然有些晕,想着自己是不是太没素质,再怎么也不该这么冷落长辈。他的嘴不受控制地半张,含糊吐出一句“对不起”。
“诶,这才是乖孩子。”阿姨笑开了花,捏着方树林手臂的手就跟钳子一样,她一推推车,“夹”着方树林走了。
陶施遥没忍住回头一看,只看到方树林的一片衣角。
突然,陶施遥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张扭曲的脸。
“!”
陶施遥心一跳,赶紧闭眼装什么都没看见。身体不敢动弹,脑子里却控制不住回放刚才的情景。
五官变形的脸,像橡胶一样拉长的脖子,扭成麻花的身体……这哪是阿姨,这就是个怪物!
“小姑娘,你是在看我吗?你也想跟我走?”
耳边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陶施遥条件反射屏住呼吸。刹那间,她连自己怎么死的都想好了。
程槐见状,实在不敢再多停留,转头就走,看向前方的眼神如入党般坚定。
“嗐……”
怪物深深一叹气。一瞬间,陶施遥只感觉自己像被丢进了沼气池中,味道实在有些冲。
陶施遥下意识想捂鼻子,却在伸起手时骤然停住。两手死握成拳,指甲在皮肉上留下深刻的印记。陶施遥皱眉咬唇,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忍住没呕出来。
“现在的年轻人喽,越长越没有素质。哎,也怪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嫌弃我身上有老人味哦,瞧不起我们保洁,我们保洁就是该臭该住厕所,谁愿意跟我们说话啊……”
“天啊天啊,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陶施遥在心里疯狂发着弹幕,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她啊,她也不想嫌弃的啊!方树林肯定不嫌弃,去找他啊啊啊!
“这是什么东西?”
脸上突然沾上几滴水,陶施遥下意识就要睁眼,却在千钧一发之际控制住自己,心里默念大悲咒屏蔽一切。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空即是色色即是空……这个好像不是大悲咒的,管他的,先背再说,色即是空……”
不知道这么念叨了多久,陶施遥觉得自己都念得无欲无求了,那个怪物才终于离开。
陶施遥不敢睁眼确认,闭着眼摸索着楼梯扶手一步步下楼。下到一半,陶施遥再也忍不住,撒开腿跑起来。
“你跑下来的?”程槐问道。
“是啊,放心放心,我踮着脚跑的,声音绝对不大。”陶施遥没忍住又摸摸心脏。
太吓人了,还好她有段时间喜欢上了跑步,又不知从哪里听说踮着脚跑会轻松点,连专业运动员都这样跑,她也就跟着学了一顿时间,虽然最后把小腿跑拉伤了,但是现在用上了啊。
果然,人生没有白遭的罪、没有白拉伤的腿。陶施遥暗自给自己点了个赞。
“照这样说,穿淡黄色工作服的不是工作人员,可以排除沈遂的版本了。”宋近歌说道。
黎桐想了想,还是问道:“可是为什么穿红衣服的也会变形?他不是正版工作人员吗?”
“这……”宋近歌也不清楚。
江砚秋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八点五十了,先走。”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跟着江砚秋走出旅舍。
“等下,不是,你们找得到路吗?”叙舟问道。
……这又是个问题。
“不急不急。”郑晓云拿出手机,“我刚才就开始导航了,只有两千八百米,我们跑过去来得及。”
两千八!
“……”这是跑马拉松来了。
“冲冲冲!”叙舟扭了下脚腕,活力满满。
“叮咚”一声,挂着飞鸟风铃的旅舍大门被“砰”得关上。
沈从本身就有运动的习惯,两千八百米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控制速度跑在第二第三的位置,心里自动计时,沈从抽空观察了下街边的情况。
最有冲击力的,是这个世界非常大胆的色彩运用。大街上全都是红的粉的紫的黄的颜色,店铺里外都装修得五彩斑斓,各种货物包装五颜六色。墙边全是大小不一的火色飞鸟图案,笑脸图案更是五步一个。
就算没有这些图案,墙上也被涂鸦上了各种各样龙飞凤舞的字,什么“自在我”,什么“如果看到请微笑”,风格有狂放的也有含蓄委婉的,笔画都非常有个性,这个折勾飞起来,那个撇捺落下去,主打一个随心所欲放松心情。
“左转!”
“右转!”
“跑错了,掉头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