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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清（第2页）

陈耀嫌弃我做的菜不是太咸就是太辣，抱怨不止。母亲说，你不愿意给他做菜就不做，不用故意做得难吃。你以前炒的菜不难吃。现在的不能吃，故意来耍威是吧。

我说，他不想吃去吃食堂，回来干嘛。

她蹙着眉，耀耀每天要睡午觉。学校那种环境，怎麽睡得下去。

我说，我当初也趴在桌上睡，他同学也是。天天看书，脑子都不够用，他根本就不看书，不听课，攒足精神晚上打游戏。

她用沉默抗拒我的实话。

我说过几天回学校。

她“嗯”的一声小的我以为出现幻听。吃完我煮的八宝粥，折回卧房休息。

我躺在沙发上。这两年极力摆脱原生家庭带来的负面影响和易怒易燥不稳定的情绪，又在蠢蠢欲动。

我那时只用远离来切断亲情，更重要的是心理上“弑父弑母”，才会彻底成长，放下，独立。

年轻的我，一次又一次抱有期望。

孩子天生就爱父母，依赖父母，但不是所有父母都爱孩子。那些不那麽爱孩子的父母，感情稀释地也快。

而孩子要稀释甚至切断与生俱来的感情归属，不啻于壮士断腕的悲壮。

我收拾好被放在储物间的有用物品，打包快递寄到学校。

我留下来的那几天，母亲早上爬起来颤颤巍巍给陈耀做早餐。中餐也是，她不放心地在一旁指导我，监督我，生怕又放多盐或者辣椒。晚餐要他在外面的小餐馆解决，他爽快同意，正好和同学去网吧。

晚饭，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问她，你是不是宁愿只有陈耀一个孩子。

她一个措手不及，看了我一眼，又垂下眼。生都生了，想那麽多有用吗？

我又问，如果我是第二胎，你们照了B超，会不会打掉。

她生气扯着肋骨，咳起嗽来。你是成心气死我吗？

我说，没有。我只想知道一些你的真实想法。

她说，哦。真实想法，你是第一胎。生不生都要生。女人不生孩子还做什麽，还叫做女人吗？

我说，如果我以後生了女儿，我一定会好好爱她。而且我只生一个女儿。

她冷笑道，哼。你真是想得美。你是嫁到别人屋里，看你老公，婆婆公公同不同意。

我哽咽着说，我好朋友许诺伊的爸爸妈妈就只有她，只爱她这个女儿。

她说，他们单位的只能生一个，当然讲只要一个女儿。

我说，你为什麽就不想别人就爱女儿呢？不爱生儿子呢？

她说，随便你怎麽想。她不耐烦的嗤之以鼻的神情，表明不想再讨论这些话题。

我极力克制要爆发的怒气。

人与人之间，有难填壑的巨大鸿沟，即使你们性情相投，趣味相似，一有不一样的观点，谁都别想说服谁。

有些诀别，不需要语言，在心里痛痛快快斩断干净即可。悄无声息地离别，是成年人少有的默契。

我打包好所有行李，回到学校。四下张望，心下茫茫然。我没有家了。也许，从我一出生，那不过是个临时寄居点。

我要怎样才能拥有真正意义上的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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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伊说，只要和她父母在一起，哪里都是她的家。说得可真轻巧啊，说得我心内嫉妒。她不仅有真正的家人，还有他们浓郁的爱意环绕，化都不不开。

而有的地方，如同高原，进入低压低氧环境，会産生诸如缺氧，头痛，气短，胸闷，呼吸困难，手足发麻等一系列症状。若是不及时离开，严重者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文丰说他的房子就是我们的家。我不管他的颠倒作息，不管他打麻将打牌，不管他大手大脚花钱，不管他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实情是我有自知之明，只要不越线，不要打搅我休息，别妨碍我赚钱和学业，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个月当老妈子唠叨他不超过三次，每次少于十分钟。

我唯一能想到的，尽快有一个属于我自己的房子。为此省吃俭用，多接家教多存钱。我也试过其它兼职工作，如迎宾小姐，车模，服装展模特···但是我最喜欢的还是教书育人。

诺伊父母在她出生不久，就为她存嫁妆，酿女儿红酒封坛。她18岁收到姥姥姥爷的18根金条，父母送的一套市中心百来平江景房。

我去过那个房子，视野开阔，楼层之间隔音效果极好，总楼层不到二十。四周交通发达，生活十分便利。

我常常幻想，如果我有这麽好的父母，我会是什麽样子的人呢。会不会很优秀，脾气温和，情绪稳定，开朗大方，自信昂扬，眼界开阔，会弹琴，会跳舞，热爱运动，大哭时有人拥抱，大笑时有人分享。

我慢慢接受事实。我只有我。文丰，诺伊，都只是没有血缘的人，他们随时可以抽身，随时离我而去，寻找新的对象，新的朋友。对他们而言，没有损失，只是他们人生的一段体验。

烈日炎炎，汗水淋漓，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的盐分糊了我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