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性格上的文静,而是一种像是缺乏了生气一样的沉寂。
女人的眼神总是低垂着,视线落在伊尔迷脚後跟附近的地面上,仿佛那里有什麽吸引她全部注意力的东西。
她的动作精准又规范,每一个动作都完美无缺,却透着一股非人的僵硬。
伊尔迷偶尔会侧头对她低声说一句什麽,声音轻得如同耳语,奇犽完全听不清内容。
餐桌上气氛微妙。
父亲席巴沉稳地用餐,似乎并未在意这点异常。
二哥糜稽忙着对付盘中的美食,偶尔偷偷瞄一眼阿伊雅娜,眼神里带着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似乎在羡慕大哥能拥有一个如此听话的下属。
奇犽能感觉到,妈妈那隐藏在华丽扇面和电子眼後的视线,已经如同探照灯般在阿伊雅娜身上扫视了无数遍。
扇子後面传来的呼吸声似乎比平时急促了一丝。
在晚餐接近尾声时,基裘终于忍不住了。
她“唰”地一下合拢精美的扇子,扇尖直指阿伊雅娜,语气带着强烈的不悦:“伊尔迷!让这个管家下去!家族用餐时间,她站在这里像什麽样子!”
空气瞬间凝滞了一瞬。
奇犽下意识地看向阿伊雅娜,以为她会像其他被夫人斥责的管家一样,立刻惶恐地躬身退下。
然而并没有。
女人依旧站在那里,连站姿都没有丝毫改变,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基裘的话一般。
然後,伊尔迷平淡无波的声音响起了,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妈妈,她只会听我的话。”
简短的一句话,却让基裘的电子眼红光猛地闪烁了一下,连席巴咀嚼的动作都微不可察地停顿了半秒。
基裘似乎被激怒了,扇子“啪”地敲在桌面上:“伊尔迷!你这是什麽意思?带一个管家来参加家族晚餐,还如此无礼!她只是个下人!”
伊尔迷缓缓转过头,那双空洞的猫眼对上基裘闪烁的电子眼,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一种宣布既定事实般的笃定:“她不只是管家。”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又或者只是单纯地陈述:“以後,她会成为我们的家族成员。”
是糜稽的叉子掉在盘子里的声音。
他张大了嘴巴,肥肉堆积的脸上满是震惊,看看伊尔迷,又看看如同人偶般的阿伊雅娜,仿佛听到了什麽天方夜谭。
席巴放下了刀叉,威严的目光第一次正式落在了阿伊雅娜身上,带着审视与考量。
基裘的电子眼发出高频的“滋滋”声,扇子被她捏得咯吱作响,华丽的蕾丝裙摆因为身体的微颤而晃动。
她显然理解了伊尔迷话中隐含的意思。
能被如此带入家族成员的晚餐时间,并宣称将成为“家族成员”,其意味不言而喻。
全场瞬间安静得可怕。
连奇犽都忘记了咀嚼嘴里的食物,蓝色的猫眼瞪得溜圆。
家族成员?
大哥的意思是…?
他看向那个从始至终一直未有任何反应的女人,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这太奇怪了!
整个餐厅里只有伊尔迷依旧平静。
他甚至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仿佛刚才那句引起轩然大波的话,只是一句普普通通的问好。
而事件的核心,阿伊雅娜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低垂着眼睑,仿佛周围所有的震惊丶审视丶愤怒都与她无关。
她像一件被主人展示的所有物,沉默又顺从,且毫无生气。
奇犽猛地灌了一口水,压下喉咙里的不适感。
他收回目光,心里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这个女人,绝对有问题。
大哥的行为,更是诡异到了极点。
这顿晚餐,他一口也吃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