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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算账的李月茹起身,端来杯热茶递过去,柔声说:“天冷,默郎君先暖暖身子,若不嫌弃,今晚便住我们家,院里还有间空屋。”陈默连忙道谢,目光扫过铺里的账册与堆叠的货契,眼里多了几分羡慕:“堂兄如今竟做上了‘保人’,比在老家种地体面多了。”
陈景生听出他话里的心思,次日便找王老栓说情,让陈默在牙行做帮工,平日里帮着整理货契、跑腿传信,月钱给两百文。陈默初时倒勤快,每日天不亮就到铺里扫地烧炉,可没几日就懒了——有时传信会绕去西市看杂耍,整理货契也总漏记几笔,被王老栓说了两回,还私下跟陈景生抱怨:“堂兄,这帮工的活计太磨人,一月才两百文,啥时候才能攒够钱做买卖?”
陈景生正帮月茹挑拣做胡麻饼的芝麻,闻言抬头:“默弟,营生哪有急来的?我当初做坊丁,三百文月钱也攒了半年才敢转做保人。你踏实些,跟着学门道,日后总有机会。”陈默却没听进去,夜里偷偷跟牙行的小伙计打听,听说西市有胡商倒卖西域香料,一转手就能赚两倍利,便动了心思。
没过几日,陈默红着眼找陈景生借钱:“堂兄,我寻着个好营生!有个胡商要低价转十斤乳香,我若盘下来,卖给东市的药铺,最少能赚一贯钱!你借我五贯钱,等我赚了就还你,还多给你半贯!”
陈景生皱起眉:“胡商的来路你查清了?香料是真是假?”陈默却拍着胸脯:“我都问过了,那胡商急着回西域,才低价卖,错不了!”一旁的月茹放下手中的针线,轻声劝:“默郎君,西域香料真假难辨,若遇着假货,不仅赚不到钱,还得赔本,不如再等等,摸清门道再说。”
可陈默哪听得进劝?见陈景生不肯借,竟趁夜里偷偷拿了陈景生藏在箱底的三贯钱,第二天天没亮就去了西市。等陈景生现时,人早已没了踪影。月茹握着陈景生的手,温声说:“别急,咱们去西市找找,说不定能劝回来。”
两人赶到西市时,却见陈默蹲在街角,怀里抱着个布包,脸色惨白。“默弟!”陈景生上前,就见布包里的“乳香”全是掺了木屑的碎渣——他果然被骗了,那胡商收了钱就没了踪影。
陈默见了陈景生,眼圈一红:“堂兄,我……我不该不听你的,那三贯钱是你攒着开货栈的钱啊!”陈景生虽心疼钱,却还是扶起他:“钱没了能再赚,可若丢了踏实的心,以后更难成事。走,跟我回牙行,王老栓人脉广,说不定能寻着那胡商的踪迹。”
好在王老栓认识西市的市令,一番打听,竟在城南的破庙里抓到了那假胡商,追回了两贯钱。陈默拿着钱,羞愧地递还给陈景生:“堂兄,我以后再也不贪快钱了,就跟着你学做保人,好好攒钱。”
自那以后,陈默真的踏实了——每日早早到牙行,仔细核对货契,跑腿时也不再闲逛,还主动跟着陈景生学看货辨真假。开春时,王老栓给陈默涨了月钱,他攥着钱,乐呵呵地跟陈景生和月茹说:“等我攒够钱,就帮着你们开货栈,咱们兄弟一起干!”
陈景生望着他认真的模样,又看了看身旁正算着账、眉眼温柔的月茹,心里暖烘烘的。窗外的朱雀大街上,行人往来不绝,春风吹得柳丝轻晃,他知道,只要一家人踏实肯干,那间属于他们的小货栈,很快就能开起来了。
过了清明,长安的风渐渐暖了,陈景生揣着攒下的八贯钱,拉着陈默去西市附近的崇业坊寻铺面。转了两日,终于在坊口寻着间合适的——两开间的门脸,临街有四扇木窗,里面还隔出个小耳房能当账房,房东是个退休的老驿丞,要价五贯钱半年租金。
“这价钱比西市里面便宜三成,就是离主街稍远些。”陈景生摸着门板,转头问陈默,“你觉得如何?”陈默蹲下身,敲了敲地面的青砖:“堂兄,这地基扎实,下雨天不怕漏,而且坊口人来人往,只要咱们幌子挂得亮,生意肯定差不了!”
两人回去跟月茹商量,月茹正对着账本核账,闻言抬头笑:“我早算过了,咱们如今有六贯现钱,先付三贯租金,剩下的跟老驿丞商量分两个月付清,余下的钱正好用来装修和进第一批货。”陈景生听了,心里更踏实——有月茹管着账目,他只管往前闯就好。
第二日,陈景生便去跟老驿丞说定了租金,陈默自告奋勇去城外的木坊挑木料,还特意请了个老木匠来修门窗。他如今做事仔细,挑木料时不仅看纹理直不直,还蹲在河边浸了浸,看会不会渗水,回来跟陈景生念叨:“木匠说,浸过水不胀的才是好松木,做货架子耐用。”
月茹则忙着联系之前相熟的商户:西市的李掌柜答应先赊十匹素绸,东市的药铺王老板愿意匀些常用的当归、甘草,连张阿婆都帮着打听——她邻居家的儿子是做幌子的,能便宜些做块写着“陈记货栈”的青布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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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近一个月,货栈终于收拾妥了:临街的木窗刷了新桐油,里面搭了三排货架子,耳房摆上月茹的旧账桌,门口挂着青布幌子,上面用红漆写着“陈记货栈”四个大字,旁边还缀了串铜铃,风一吹就叮当作响。
开业前一日,陈景生请了王老栓、李掌柜、张阿婆来吃饭。月茹做了胡麻饼、炖羊肉,还温了壶米酒。王老栓喝着酒,指着陈景生笑:“当初你刚来牙行时,我还怕你撑不下来,如今竟开起货栈了,好样的!”李掌柜也点头:“月茹这孩子精明,景生你实诚,默郎君也踏实了,你们三个凑一起,生意肯定红火。”
陈默听了,挠着头笑:“都是堂兄和嫂子教得好,不然我还在瞎闯呢。”月茹抿嘴笑,给众人添上酒:“明日开业,还望各位多帮衬,咱们货栈虽小,却绝不卖假货,也不欺客。”
第二日天刚亮,陈景生就开了货栈门,陈默忙着把绸缎、药材摆上架子,月茹坐在账房里整理货单。没过多久,就有个穿蓝布袍的书生走进来,指着素绸问:“这布多少钱一尺?我要做件长衫。”陈景生连忙上前:“客官,这是西市李掌柜的好绸子,一尺三十五文,您要多少?”
书生选了两匹,付了钱,笑着说:“昨日听张阿婆说你们这儿新开了货栈,价钱公道,果然没骗人。”送走书生,又有个妇人来买当归,陈默上前招呼,还仔细跟她说了怎么熬汤:“当归要跟红枣一起煮,温着喝最好,您要是不确定,我给您写张方子。”
忙到午时,竟做成了五笔生意。月茹算完账,笑着跟陈景生说:“赚了两百多文呢!”陈景生望着货栈里来来往往的客人,又看了看忙着招呼的陈默,忽然觉得——这长安的日子,就像门口的铜铃,虽平凡,却满是清亮的希望。
入夏时,货栈的生意渐渐稳了,陈默也能独当一面,有时陈景生去外坊进货,他就能守着货栈算账、接待客人。一日傍晚,关了店门,三人坐在院里吃晚饭,月茹忽然说:“我今日跟李掌柜商量,他说愿意把蜀锦也放咱们这儿代卖,咱们能赚些佣金。”
陈默眼睛一亮:“蜀锦金贵,要是能代卖,咱们货栈名气就更大了!”陈景生点点头,给月茹和陈默各夹了一筷子菜:“咱们一步一步来,踏实做,总有一天,咱们的货栈能开到西市主街上去。”
院外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风吹过院里的老槐树,落下几片叶子。陈景生望着身边的亲人,听着远处西市传来的叫卖声,心里满是安稳——这贞观年间的长安,不仅给了他营生,更给了他一个真正的家。
入秋后的第一个十五,长安夜空悬着轮圆月亮,陈记货栈刚歇业,陈默就从怀里掏出半块胡饼,笑着说:“堂兄,今日生意好,咱们晚上温壶酒,就着胡饼热闹热闹!”陈景生刚点头,李月茹就起身拿了钱袋:“我去坊口的王记酒肆买,他家新酿的米酒绵,适合秋夜喝。”
陈景生望着她披了件浅褐布衫出门,叮嘱道:“早些回来,坊门亥时要关了。”月茹回头笑应:“知道啦,快则一刻钟就回。”
可这“一刻钟”竟拖到了戌时末。陈景生坐在院里,听着远处坊吏敲梆子的声音,心里渐渐慌——王记酒肆离货栈不过两里路,怎么会耽搁这么久?陈默也坐不住了,抄起墙角的灯笼:“堂兄,我去酒肆看看,说不定嫂子被熟人绊住了!”
两人快步赶到王记酒肆,掌柜的正收拾柜台,见他们来,愣了愣:“李娘子方才是来了,买了两壶米酒,还问我城南的药铺关没关,说路上见个老妇人咳嗽,想捎包止咳的干草,之后就往南去了啊。”
“城南?”陈景生心一紧,拉着陈默就往城南跑。此时街上行人已少,灯笼的光在石板路上晃着,两人逢人就问,直到走到崇德坊口,才有个挑着菜筐的农户说:“方才见个穿浅褐布衫的娘子,扶着个拄拐杖的老妇人,往破庙那边去了,好像说老妇人脚崴了,走不动道。”
破庙在城南的荒坡下,平日里少有人去。陈景生提着灯笼跑过去,刚到庙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月茹的声音:“阿婆,您先喝口热水,我已经让路过的小哥去叫您家儿子了,他一会儿就来。”
陈景生推门进去,就见月茹蹲在地上,正给个白老妇人揉脚踝,旁边放着两壶没开封的米酒,她的布衫下摆沾了不少泥。“月茹!”陈景生快步上前,声音里带着后怕,“你怎么不先回来知会一声?”
月茹抬头,眼里带着点歉意:“我买完酒往回走,见阿婆在路边崴了脚,哭着说要去寻儿子,我想着送她到破庙避避风,再让人去叫她儿子,没想到耽搁这么久。”老妇人也连忙撑着坐起来,对着陈景生道谢:“都怪老身,害你们担心了,这娘子心善,不仅扶我,还帮我买了药呢!”
说话间,庙外传来脚步声,一个穿短打的青年跑进来,见了老妇人就喊:“娘!您怎么在这儿?”原来老妇人是城外的农户,进城给儿子送粮,没想到路上崴了脚,儿子在西市做木匠,刚接到信就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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