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揣着包好的樟木盒,刚从蔡府后门拐进小巷,就听见远处传来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咯吱”声——不是寻常马车的木轮声,而是裹了厚铁的车轮,压得石板颤,还带着种说不出的沉郁。她赶紧往巷口的槐树后躲,探出半个脑袋往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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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街面上,一队玄黑色的车马正缓缓驶来。为的马车比寻常官车宽出半尺,车厢蒙着墨色厚布,布面上绣着暗金色的“玄镜司”纹章,若不仔细看,只会以为是普通的深色布;拉车的是四匹黑鬃马,马头上戴着玄铁护额,鞍鞯上也缀着同色纹章;车旁跟着八个穿墨色劲装的护卫,腰间佩着窄刃短刀,刀柄上刻着“察”字,走路时脚步轻得像猫,眼神却扫得极细——这是长安城里少有人见的玄镜司车马,专查朝堂秘案,连金吾卫都要让三分。
春桃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赶紧把怀里的樟木盒往衣襟里又塞了塞,指尖攥得布包皱。她想起老爷的话,“别跟任何人说话”,可这玄镜司的人,明显是冲着“事”来的,万一被拦下,可怎么好?
就在这时,街那头传来赵烈的声音——他带着金吾卫还没走远,见了玄镜司的车马,立刻翻身下马,拱手行礼:“金吾卫校尉赵烈,见过玄镜司主事。不知主事大人今日巡街,可有要务?”
车厢的布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露出张清瘦的脸。玄镜司主事萧珩,年近三十,穿件墨色锦袍,腰间系着玉带,玉带上挂着枚玄铁令牌,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像能穿透暮色:“赵校尉,方才你手下的人,是不是在跟踪一个穿道服的算命先生?”
赵烈一愣,随即点头:“回主事,确有此事。那算命先生形迹可疑,曾在蔡承业府外逗留,卑职已让李二郎带人跟着,看他是否与安西粮案有关。”
萧珩的指尖在车厢扶手上轻轻敲了敲:“不必跟踪了。那算命先生,是玄镜司安排的人,专为接触蔡承业,取三年前安西粮案的账册。”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巷口的槐树——春桃藏在树后,只觉得那眼神像落在身上,吓得大气不敢喘,“蔡承业已经让府里人送账册去大理寺了吧?让你的人别拦着,若有人想截胡,直接拿下。”
赵烈心里一惊——原来玄镜司早就盯上了这案子!他连忙应道:“是,卑职这就传令下去,让弟兄们护住送账册的人,确保账册安全送到大理寺。”
萧珩微微颔,放下布帘:“辛苦赵校尉。这安西粮案牵扯甚广,不仅有宗室牵涉,还有人想借着淮南王的闹剧掩盖真相,玄镜司与大理寺会联手彻查,金吾卫只需做好街面护卫即可。”
车马重新启动,玄黑色的影子在暮色里移动,很快消失在街尾。赵烈站直身子,立刻让人去找李二郎,让他停止跟踪苏半仙,转而去保护春桃的行踪。
巷子里的春桃听到这话,才悄悄松了口气,擦了擦额角的汗。她等金吾卫走远,才从槐树后出来,加快脚步往大理寺的方向走。暮色越来越浓,街面上的灯笼渐渐亮了起来,映着她的影子,小小的,却带着藏不住的紧张——怀里的樟木盒,不仅是老爷藏了三年的秘密,更是揭开旧案的关键,她一定要平安送到。
而此时的苏半仙,已在街东的茶肆里坐下,面前摆着碗热茶。他摸出怀里的铜铃,轻轻摇了摇,铃音细碎,很快,一个穿青色长衫的人走了进来,正是萧珩派来的玄镜司密探:“苏先生,蔡承业那边,可有动静?”
苏半仙喝了口茶,笑着点头:“放心,账册已经送出去了。蔡承业虽藏了三年,却没忘当年的血债,这一次,总算肯站出来了。”
茶肆外的灯笼晃着光,映着街面上往来的人影。没人知道,这暮春的长安街衢上,玄镜司的车马、金吾卫的甲胄,还有一个丫鬟怀里的樟木盒,正悄悄织成一张网——一张要把三年前的血案真相,彻底捞出来的网。
巷陌莲音:微善渡厄,初心藏巷
春桃揣着樟木盒,顺着灯笼微光往大理寺走,越往城西,街巷越僻静。刚拐进一条夹在粮铺和柴房之间的窄巷,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两个穿短打的汉子,手插在腰间,眼神直勾勾盯着她怀里的布包,一看就是街面上的泼皮。
“小姑娘,怀里揣的什么好东西?”为的汉子搓着手,堵在巷口,“这世道不太平,不如把东西给哥,哥保你安全出巷。”
春桃吓得往后退,后背抵上冰冷的墙,手死死攥着布包:“这是我给亲戚的东西,你们别过来!”
“给亲戚?”另一个汉子冷笑,“穿得这么干净,一看就是官宦家的丫鬟,怀里定是值钱物件!”说着就要上前抢。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一声沙哑的喊:“住手!光天化日的,欺负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春桃抬头,见个年过五旬的老妇人拄着拐杖走来,身穿浆洗得白的粗布衫,领口缝着块补丁,手里攥着串磨得光滑的木头念珠,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媳妇,手里各提着个布兜,里面装着糙米和草药。老妇人走到春桃身前,把她护在身后,念珠在手里转着:“我是王阿婆,住在前面巷子里的白莲社,这姑娘是我家远房侄女,你们要是再胡来,我就喊金吾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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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泼皮见老妇人身后还有人,又听“白莲社”三个字,悻悻地骂了两句,转身走了。
春桃松了口气,对着王阿婆屈膝行礼:“多谢阿婆救我!”
“不用谢,”王阿婆笑着摆手,念珠停在“阿弥”二字上,“咱们白莲社的人,就讲究个互相帮衬。你看这世道,粮价高,日子难,咱们苦人不帮苦人,谁帮呢?”她指了指身后的媳妇,“这是李嫂子和张嫂子,我们刚给巷里生病的张大爷送完药,正要回社里念会儿经。”
春桃看着她们布兜里的糙米,想起蔡府后厨的粮缸,心里酸:“阿婆,你们白莲社……是信佛的吗?”
“是呀,”王阿婆摸了摸念珠,眼神柔和下来,“我们信的是净土宗,求的是西方极乐,可眼下呢,先求个现世安稳。社里的人都是些佃户、织娘、驿卒,谁家里没点难处?有人家没米了,我们就凑点糙米;有人家人生病了,就找懂草药的姐妹给看看。晚上聚在社里的小破庙里,念两句‘阿弥陀佛’,心里就亮堂些,不像白天那么堵得慌。”
李嫂子补充道:“我们社里有本手抄的《阿弥陀经》,是去年个老和尚送的,说咱们这叫‘白莲社’,跟东晋时慧远大师建的那个一样,都是为了让苦人有个念想。”
春桃听得心里暖,从怀里摸出两个铜板,想递给王阿婆:“阿婆,我没带别的,这点钱您拿着买些茶。”
王阿婆却摆手拒绝:“姑娘心意我们领了,可白莲社不沾外财,都是自己人凑份子。你要是急着赶路,我们送你到前面的灯笼街,那地方人多,安全。”
说着,王阿婆就领着春桃往巷外走,嘴里还轻声念着“阿弥陀佛”,念珠转得慢悠悠。春桃走在她身边,怀里的樟木盒似乎也没那么沉了——她原以为这乱世里只有算计和凶险,却没料到,还有这样一群人,靠着简单的教义,把互助的暖,藏在长安的窄巷里。
快到灯笼街时,王阿婆指了指前方亮着的大理寺灯笼:“姑娘,前面就是大理寺了吧?你快去吧,我们就不送了。”
春桃点点头,又行了一礼,才快步往前跑。跑了几步,她回头看——王阿婆和两个媳妇还站在原地,手里的念珠闪着微光,像巷口的星星。
而巷口的暗处,金吾卫李二郎正靠在墙上,看着这一幕,摸了摸腰间的刀。他想起赵烈的吩咐,要护着送账册的人,却没料到,关键时刻,竟是白莲社的人出了手。他轻轻叹了口气,跟了上去——这长安的夜里,除了查案的官差,还有些藏在底层的暖,也在悄悄护着这世道的安稳。
春桃终于跑到大理寺门口,看着朱红大门上的铜环,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敲——怀里的樟木盒,藏了三年的账册,还有巷子里白莲社的暖,都在这一刻,等着揭开三年前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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