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对应着一个时间!一个地点!一个事件!
那是父母两世纠缠、跨越了血火与生死、恨意与守护的……每一个至关重要的节点!
是父亲萧凛,以这种最沉默、最笨拙、最令人心碎的方式,将那些无法言说、无法磨灭的记忆,一笔一划、如同自虐般,刻在了这些冰冷的、本应只承载杀戮的箭杆之上!
巨大的悲怆如同怒潮般汹涌而至,几乎要将萧念昭彻底淹没!他高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支撑不住般猛地单膝跪倒在地!沾满风沙的双手死死撑住冰冷的地面,指关节因用力而泛出死白色!深陷的眼眶瞬间酸涩滚烫,视线被汹涌而出的水汽彻底模糊!
他仿佛看到了!
看到父亲在无数个孤灯长明的深夜,在母亲沉睡或离去的空寂书房里,独自一人,握着冰冷的刻刀,就着昏黄的灯火,对着这些冰冷的箭矢。
指尖因用力而绷紧、颤抖。
刀尖划过坚硬的暗金箭杆,出极其细微、却如同刮骨剜心般的“沙沙”声。
每一次刻下,都是将那些深埋心底、混杂着巨大痛苦、刻骨爱恋、无边悔恨与沉重守护的记忆碎片,再次血淋淋地挖出,再以这种近乎自毁的方式,烙印在承载着他们最初也是最深刻羁绊的信物之上!
那需要怎样的痛楚?需要怎样沉默到极致的疯狂?!
“爹……”一声压抑到极致、带着浓重哽咽与巨大悲怆的低吼,从萧念昭紧咬的齿缝间迸出。泪水终于决堤,混合着脸上的尘沙,汹涌而出,沿着冷硬的脸部线条滚落,狠狠砸在青石地板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迅被尘埃吸收的痕迹。
他沾满泪水和尘沙的手,极其艰难地抬起,颤抖着伸向箭匣最深处。指尖摸索着,触碰到最后一支、孤零零插在箭格最深处的同心箭。
这支箭,似乎格外不同。箭身依旧暗金深沉,云雷纹路依旧古朴,浑圆的箭头顶端,“昭”字刻痕依旧清晰。但当他将其翻转,看向箭杆下方那本该布满刻痕的区域时——
那里,空空如也。
只有光滑冰冷的箭杆,在穿过窗棂的阳光下,流转着深沉内敛的光泽。没有任何日期,没有任何地点,没有任何事件的记录。
萧念沾满泪水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难以置信地、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那片光滑的区域,指尖传来的触感清晰无比——没有任何刻凿的痕迹!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这支箭?
为什么……没有刻字?
巨大的困惑如同冰冷的迷雾,瞬间笼罩了汹涌的悲怆。他猛地将这支箭举到眼前,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刻刀,反复扫视着箭杆的每一个细微之处。云雷纹路……“昭”字刻痕……箭尾的翎羽……
等等!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浑圆箭头顶端,那个力透金属的“昭”字旁边!
那里!
在极其靠近“昭”字最后一笔收锋的地方,被人以极其细微、近乎肉眼难辨的笔触,新刻上了两个更加微小、却异常清晰的字迹:
归处
归处?
轰——!!!
如同最后的惊雷在萧念昭灵魂深处炸响!巨大的明悟如同撕裂迷雾的闪电,瞬间照亮了一切!
这支没有刻下具体日期和事件的箭……
这支被父亲郑重地置于所有箭矢最深处、最核心位置的箭……
它刻着的,不是过去某个痛彻心扉的瞬间!
它指向的……是终点!是父亲穷尽两世、付出所有、最终以“陪祀”之名换来的……与母亲共同的……归处!
西山深处,风雪覆盖的玄冰碑!碑阳“镇国侯楚明昭”,碑阴“夫萧凛陪祀”!那便是他们跨越了所有血火、恨意、生死与漫长时光的……最终归处!
这支箭,无需刻下日期。因为那归处本身,便是他们这段惊心动魄、纠缠入骨的关系,最终的、永恒的注脚!
“呃啊——!”
一声如同受伤孤狼般的、混合着巨大悲怆与最终释然的嘶吼,猛地从萧念昭喉咙深处炸裂而出!他高大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地向前倾倒!额头狠狠抵在冰冷光滑的青石地板上!
沾满泪水和尘沙的双手,死死地、紧紧地攥着那支刻着“归处”的同心箭,如同攥着父母跨越生死传递而来的、最沉重也最温暖的……同归之诺。
阳光穿过窗棂,慷慨地泼洒在书房冰冷的地面上,照亮了散落一地的、刻满了时光伤痕的暗金箭矢,也照亮了那个跪伏于地、肩背剧烈颤抖的身影。风穿过庭院,卷起金黄的胡杨落叶,出沙沙的轻响,如同这片古老沙海永恒的叹息,也如同那镌刻于箭镞与玄冰之上的、永不磨灭的……归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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