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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火焚粮道腐米惊心（第2页）

“督帅！这……”军官下意识地想要质疑。

“执行！”萧凛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残酷的威压。他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投下巨大的阴影。“放出消息，就说……镇北军主力粮草，将由落鹰峡秘密押运！诱饵要做得像！做得真！”

诱饵？！

军官瞬间明白了！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督帅这是要用腐米伪装成真正的粮草，走那条废弃的险道，作为诱饵，引赤兀部上钩！再在险要处设伏！好狠的计！好毒的饵！

“末将……遵命！”军官再不敢多问，强忍着恐惧和身上的伤痛，挣扎着爬起来，踉跄着冲出了囚室。

命令下达，囚室内再次陷入短暂的死寂。只剩下油灯噼啪的爆响和楚明昭压抑破碎的喘息。

萧凛依旧站在门口，背对着囚室。青铜面具遮挡了所有表情，唯有宽阔的肩背在昏黄的光线下绷紧如铁，透出一种掌控乾坤的冰冷压力。

就在这时——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冰冷悸动，毫无征兆地自楚明昭锁骨下那道形如猛虎獠牙的朱砂胎记深处传来！

不再是凰焰的灼热，也不是月魄的冰寒，而是一种……带着金属锈蚀气息的、深沉的、仿佛源自血脉源头的悲鸣！

与此同时，楚明昭那被剧痛和虚弱折磨得混沌的意识深处，毫无征兆地闪过一幅极其短暂、却清晰无比的画面——

不再是鹰愁涧的烈焰！

而是一间光线昏暗的军帐！烛火摇曳！玄甲的年轻将领（那是数年前、眉宇间尚未被风霜彻底侵蚀的萧凛！）正俯身在一张巨大的漠北地形图上，修长有力的手指，精准地点在一处极其隐蔽的隘口旁、一条几乎被地图忽略的细线上！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身边那个穿着亲兵服、眉眼尚显稚嫩的“少年”（前世的她！），声音低沉而清晰：

“……记住这里。若遇绝境，此地道……可通百里之外……”

地道！前世萧凛亲手为她指点的、那条通往百里之外的地道！那条……就在这囚室下方、被三百七十斤青石板堵死的生路！

轰——！！！

一股混杂着惊骇、冰冷、荒谬和一丝被命运狠狠嘲弄的悲怆，如同冰火交织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楚明昭所有的思维！这条地道！这条她视作唯一生路的地道！竟然是……前世萧凛亲手教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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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冲击让楚明昭眼前阵阵黑！而就在这时——

萧凛那低沉嘶哑的声音，如同附骨之疽，再次穿透了死寂，清晰地钻入她的耳中，带着一种冰冷的决断：

“地道。”

两个字，如同两块砸落的冰坨，重重砸在楚明昭的心尖！

“落鹰峡伏击圈……由你……引燃。”

他缓缓转过身。青铜面具之后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针，再次沉沉地、毫无偏差地落在了楚明昭惨白如纸、布满冷汗和血污的脸上。那目光里，翻涌着洞悉一切的冰冷，掌控命运的漠然，以及……一丝被那血脉悸动和前世记忆碎片狠狠勾起的、近乎残忍的审视！

他知道了！他连她刚刚闪回的前世记忆都感知到了？！他竟要她拖着这具残躯，去点燃那诱敌的腐米粮车？！作为诱饵的一部分？！作为……偿还他“恩赐”地道信息的代价？！

冰冷的恨意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绕收紧！楚明昭死死咬住下唇，鲜血再次渗出。她染血的、冰冷的视线，毫不退缩地迎向那冰冷的面具，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的恨火与决绝！

就在这时，萧凛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楚明昭胸前——那因束带断裂而暴露的、锁骨下灼热燃烧的虎符胎记。当他的视线掠过那胎记边缘、被玄铁护手边缘硌出的、一道新鲜的红痕时……

萧凛的动作，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

深潭般的眼底，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无形的石子，极其短暂地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微澜。那微澜深处，似乎有什么冰冷坚硬的东西被触动、裂开了一道缝隙——一幅模糊却带着刺骨冰冷的画面碎片，如同深埋的冰锥，瞬间刺破了他冰冷的面具！

……同样是烛火摇曳的军帐……却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绝望……他手中紧攥着一方素白绢帛……绢帛边缘染着一点刺目的、尚未干涸的暗红……像一朵绝望的花……他正用一块沾着水、同样素白的绢布，极其缓慢、极其用力地……擦拭着那暗红的污渍……仿佛要擦掉什么无法承受的罪孽……绢帛上，两个墨色淋漓、力透纸背的字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休书”……

这画面一闪而逝！快得如同错觉！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痛楚？！

萧凛那握着刀柄的右手，指节因骤然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出极其轻微的、骨节摩擦的声响。他猛地收回目光，深潭般的眼底瞬间恢复了那冻结一切的冰冷与漠然，仿佛刚才那一刹那的异样从未生。

他不再言语，甚至没有再看楚明昭一眼。高大的身影裹挟着外面世界的冰冷与杀机，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囚室。沉重的木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关上，隔绝了最后一丝光线，也隔绝了他最后那道冰冷无情的命令带来的、令人窒息的绝望与杀机。

囚室内，彻底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与冰冷。只有墙角那块喷吐着微弱寒气的石板缝隙，如同地狱窥视人间的独眼，散着幽幽的蓝光。

楚明昭瘫软在冰冷的墙角，身体因剧痛和极致的恨意而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手腕上的镣铐出冰冷的哗啦声。她染血的指尖，死死抠进身下冰冷坚硬的草垫。

腐米为饵……落鹰峡伏击……由她引燃……

还有……那条前世由他亲手指点、今生却要用命去偿还的……地道！

萧凛……你好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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