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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药石无声（第2页）

“滚蛋！自己买去！”冬别头也不回地吼了一句，语气凶巴巴的，却小心地把那罐蜂蜜往自己这边挪了挪，远离室友可能够到的范围。

清绾在屏幕这端，看着他这副口是心非、护食护短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冬别听到笑声，转回头，对上她笑盈盈的眼睛，耳根似乎有点泛红，故作凶狠地瞪了她一眼：“笑什么笑！”

她脸颊烫，心里却甜得腻，嘴上却不肯认输：“蜂蜜记得喝，一天三次！杯子好好用，不许摔了！”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冬别嘴上嫌弃着，却拿起那个云朵杯，走到旁边的饮水机，认认真真接了大半杯温水。回到镜头前，他拧开蜂蜜罐，用配套的木勺舀了满满一大勺粘稠、近乎结晶的琥珀色蜜汁，小心地放入温水中。金黄的蜜汁缓缓沉入杯底，又丝丝缕缕地化开、上升，将清水染成温柔的浅金色。他端起杯子，凑到唇边，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

清绾安静地看着，看着那温热的、带着她心意的液体被他慢慢喝下去。他微微蹙着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些，喉咙轻轻滚动，出满足的、极轻的喟叹。

“甜么？”她轻声问。

冬别放下杯子，舔了舔沾了点蜜渍的唇角，抬眼看向屏幕里的她，那双因为感冒而略显疲惫的眼睛，此刻却亮得惊人，清晰地映着她的影子。

“嗯，”他低声说，声音被温水浸润过，少了几分沙哑，多了几分暖意，“像你。”

日子在蜜水的甜润和云朵杯的暖意里滑过。冬别的咳嗽声似乎真的少了些，清绾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但另一个画面，却如同卡在电影胶片里的旧帧，反复在她脑海里闪回——冬别弓着背、全神贯注打游戏的侧影。宿舍的椅子硬邦邦的，他瘦削的脊背弯成一道紧绷的弧线，后腰几乎毫无支撑地抵着冰冷的墙壁。一坐就是几个小时，甚至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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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得他偶尔从激烈战局中抽身时，会无意识地用手去捶打后腰，眉心拧成一个小小的川字。那细微的动作，无声地诉说着疲惫和不适。清绾自己就有轻微的腰肌劳损，深知那种久坐后的僵硬和酸痛是何等折磨。

不能再让他这么靠着墙硬扛了。这个念头清晰而坚定。

这一次，她没有告诉冬别。点开购物软件，搜索关键词变成了“靠枕护腰宿舍用”。页面跳出各式各样的款式，她看得格外仔细。要足够厚实饱满，能稳稳托住腰椎；要透气性好，北方的暖气房里才不会闷热；面料要柔软亲肤，冬别皮肤有点敏感……她像个最挑剔的质检员，一页页翻看，对比着参数和买家评价。最终，锁定了一款深灰色的记忆棉靠枕。图片上，它饱满挺括，曲线贴合人体工学，外层是透气的蜂窝网布，看起来简洁又实用。她想象着它稳稳顶在冬别后腰和冰冷墙壁之间的样子，想象着他紧绷的脊柱得到支撑而放松下来的弧度，果断下单。

几天后，一个更大的包裹抵达了冬别的宿舍。拆开时，冬别对着那个深灰色、看起来就很有分量的靠枕，着实愣了一下。

“这又是什么？”他对着视频镜头，把靠枕拎起来掂了掂，手感厚实绵软。

“给你买的靠枕。”清绾语气尽量平静，“省得你老靠着墙，年纪轻轻腰就废了。”

冬别把靠枕翻来覆去看了看，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哦”了一声，随手把它丢在了自己椅子和墙壁之间的空地上。“行吧，谢了。”语气平淡，听不出是喜欢还是嫌弃。

清绾心里有点小小的失落，但也没多说什么。

变化生在几天后的一个深夜。清绾躺在床上，和冬别连着语音。他那边似乎又在打游戏，键盘鼠标的敲击声密集而清脆。聊着聊着，话题有些断了，只剩下游戏里技能释放的音效和他偶尔简短的指挥队友的声音。

清绾闭着眼睛，意识有些昏沉。突然，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布料摩擦，又像是身体在调整姿势。接着，是冬别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喟叹，带着一种卸下重负后的松弛感，尾音拖得长长的，像被熨帖得极其舒服的小猫出的呼噜声。

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通过电流清晰地传入清绾耳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密感。她的睡意瞬间消散了大半，脸颊微微烫。

“怎么了？”她忍不住轻声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电话那端，键盘鼠标的声音停顿了一秒。接着，冬别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点刚回过神来的慵懒，还有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没什么，”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带着气音，像羽毛搔过耳廓，“就是……这靠枕。”

清绾的心跳漏了一拍：“靠枕怎么了？不舒服？”

“不是，”冬别的声音里那点笑意更明显了，混合着一种奇特的满足感，“是……太软了。”

清绾一时没反应过来：“太软？那……支撑不好？要不换一个？”

“不用换。”他回答得很快，语气干脆，甚至带着点斩钉截铁的味道。然后，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只有他那边游戏背景音乐舒缓的旋律在流淌。就在清绾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低沉，缓慢，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磁性，清晰地敲在她的耳膜上：

“软得……像你。”

轰——！一股滚烫的热流瞬间从清绾的耳根蔓延到脸颊，再到脖颈。她感觉自己的脸烧了起来，连带着裹在被子里的身体都燥热了几分。黑暗中，她下意识地把手机拿远了一点，仿佛那灼热的温度能顺着电波烫到她。她张了张嘴，却感觉喉咙紧，半天才挤出一句带着嗔怪和羞赧的嘟囔：

“……那你还靠着？”

电话那端，清晰地传来一声闷闷的低笑，像胸腔的震动通过话筒直接传递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和一丝得逞的狡黠。接着，是更清晰的身体陷进柔软靠枕里的摩擦声，以及他带着笑意的、慵懒的回应，像一片温热的羽毛，轻轻落在她滚烫的心尖：

“嗯，”他拖长了调子，声音里是满满的、毫不掩饰的依恋，“上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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