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为什么有人会穿成这样?
——这层层叠叠的纱,这闪闪光的石头,这拖到地上的大裙摆……
——走路不会绊倒吗?打坐不会硌得慌吗?与人斗法时……这难道不是活靶子加行动限制器吗?!
——这身行头的存在意义到底是什么?!
凌霜寒的眉头,极其罕见地、微不可察地蹙了起来,仿佛遇到了一个比参悟蜀山至高剑诀《万剑归宗》最后一重还要费解的难题。
她清冷的外表下,那颗除了剑道和修炼几乎装不下其他东西的呆萌大脑,正在疯狂运转,试图从“实用性”和“效率最大化”的角度,去理解眼前这越她认知的“奇装异服”。
沈嫣清晰地感觉到,凌霜寒那清冷(实则充满困惑)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样在她那过于繁复华丽的裙摆、镶嵌着宝石(在她看来全是无用累赘)的腰封、以及那身与“战斗”、“修炼”毫不沾边的柔美气质上反复扫视。那目光里没有恶意,却有一种让沈嫣浑身不自在的、被当成“异界生物标本”研究的既视感。
沈嫣:“……”
她只觉得一股热气“腾”地冲上脸颊,尴尬得脚趾抠地。出门散心?透透气?她突然无比清晰地认识到,穿着这身师尊强塞的“华丽战袍”跑到蜀山禁地(听起来就很危险)剑冢池附近溜达,简直是脑子进了水!
还被这位看起来就很不食人间烟火(实则是不理解人间烟火)的修炼狂大师姐抓了个正着!
凌霜寒似乎终于从对“月华裙之谜”的深度思考中暂时抽离出来一点,重新聚焦到“沈嫣出现在此地”这个更实际(但同样令她困惑)的问题上。
她看着沈嫣那张写满尴尬和“我想原地消失”的小脸,用她那标志性的、毫无波澜的清冷语调,再次出了灵魂拷问:
“沈师妹。”她的声音依旧平稳,但那份困惑感挥之不去,“此地乃剑冢池外围,非弟子试炼或长老许可,不得擅入。
池中沉积历代蜀山弟子损毁、遗弃之飞剑残骸,剑气驳杂暴烈,蕴含残念与锋锐金煞之气,极易侵蚀心神,损伤道基。且……时有残剑异动,颇为危险。”
她顿了顿,目光再次不受控制地瞟了一眼沈嫣那身闪闪光的裙子,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认真和不解:
“你穿成这样……行动不便,若遇突状况,恐难以及时规避。这……很不安全,也不效率。”
她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句话对沈嫣造成的二次暴击,只是单纯在陈述一个在她看来显而易见的事实。
沈嫣:“……”
内心弹幕:【行动不便?!不安全?!不效率?!】
【凌师姐!重点是这个吗?!重点难道不是我根本不知道这地方不能来吗?!还有,能不能别盯着我的裙子看了!我知道它很蠢!】
沈嫣内心疯狂咆哮,脸上却只能努力维持着平静(虽然效果约等于零),迎着凌霜寒那清冷(呆萌)又充满探究(困惑)的目光,硬着头皮,干巴巴地解释:
“凌……凌师姐。好巧。我……初来蜀山,不熟路径,只是随意走走,误入此地,实在不知此处凶险。”她赶紧强调,“我这就离开!”
“哦。”凌霜寒应了一声,清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但眼神里的困惑似乎消散了一点点,转化为一种“原来如此,是迷路了”的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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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点了点头,似乎觉得这个解释很合理(毕竟在她看来,穿成这样还能精准找到剑冢池才奇怪)。她甚至还好心地抬手指了一个方向,动作标准得如同教科书:
“离开路径,在那边。沿石径下行,遇岔路左转,过‘砺剑坪’,便可返回外门区域。”
她的指示清晰、准确、毫无废话,充分体现了一个修炼狂魔对路径规划的效率追求。
“多谢凌师姐指点!”沈嫣如蒙大赦,只想立刻逃离这个尴尬之地和这位让她压力山大的大师姐。
然而,就在沈嫣转身欲走之际,凌霜寒那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迟疑?
“沈师妹。”
沈嫣脚步一顿,心头一紧:“凌师姐还有何吩咐?”
凌霜寒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沈嫣的裙子上,这次停留的时间更长了一些。她似乎犹豫了一下,才用她那毫无起伏的语调,问出了一个让沈嫣差点当场裂开的问题:
“你裙子上镶嵌的这些……星尘灵钻,质地纯净,蕴含星辰之力。不知……是否会影响灵力运转?或者……在炼制某些特殊法器时,能否作为一种稳定的灵力载体或增幅媒介?”
沈嫣:“……”
她彻底石化了。这位大师姐……她脑子里除了剑、修炼、炼器材料……就没有别的了吗?!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问她裙子上的宝石能不能用来炼器?!
看着凌霜寒那清冷面容上透出的、纯粹到近乎呆萌的学术探究光芒,沈嫣只觉得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遍全身。
蜀山……果然没一个正常人!叶惊云是显圣奇葩,叶轻风是“可爱”暴击,这位凌霜寒大师姐……更是个外表冰山、内里只有修炼回路的究极呆萌剑痴!
“这个……凌师姐,”沈嫣嘴角抽搐着,努力组织语言,“我……对炼器一道不甚精通。这些……只是装饰,师尊所赐,未曾考虑过……炼器之用。”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最后几个字。
“哦。装饰。”凌霜寒点了点头,清冷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名为“可惜”或者“浪费”的情绪?她没再说什么,只是最后又深深看了一眼那闪亮的裙摆,仿佛要将这“特殊材料”的样子记住。
然后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清冽孤绝的剑光,瞬间没入了剑冢池深处那翻腾的云雾和森然剑气之中——显然是回去继续她的修炼(或者研究池中残剑)了。
只留下沈嫣一个人站在原地,对着凌霜寒消失的方向,以及身上这件“惹祸”的月华裙,风中凌乱。
“剑痴……绝对的剑痴……”沈嫣喃喃自语,认命地叹了口气,提着碍事的裙摆,按照凌霜寒指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无比狼狈地逃离了剑冢池这个是非之地。她决定,回去就把这身破裙子扒了!谁爱穿谁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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